戴高筒帽的伊卡洛斯 7

“這麽說來,那位古川一定是受傷後疼痛難忍,才沒看清道路前方已經放下的鐵路道口欄杆,一頭撞在火車上了吧?”

我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問禦手洗。

“情況可能不是這樣。據我的推想,古川在遭受了失去右臂的意外後,實在疼得難以忍受。為了止疼,同時也避免受到更大刺激,我想他一定吞服了某種毒品。他本是就是個癮君子,可能除了海洛因以外還用過許多其他毒品。要是上他成城的公寓裏去檢查,一定能找出不少這類東西。他想必是在駕車途中服用了致幻劑之類的毒品。經常享受這種快感的癮君子都知道,吞服毒品以後不但胳膊上的傷口感覺不到疼痛,精神上也能徹底放松下來。他這麽做了,結果身上的傷口也許不疼了,但視線模糊,看不清道口的欄杆。”

“噢,原來是這樣。”我十分贊成他的說法,又問道,“這麽說,他的毒品一定是從冰室社長那裏得來的吧?會是她向自己的秘書主動提供的嗎?”

“這還很難說。不知道是冰室社長向他提供了毒品,還是古川用毒品把她拖下了水,這兩人之間的交易我們不得而知。社長迷上了毒品後又提供給了自己的丈夫赤松先生,就這樣,一幫人全都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有些事我在警察面前不想說,在這裏說說倒無妨。我想,正因為赤松和冰室夫妻二人對於對方吸食毒品的事知根知底,赤松先生才可能以此為把柄,要挾他夫人每月提供生活費。時間一長,冰室和古川這對野鴛鴦就把冰室分居中的丈夫赤松稻平當成了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我認為這就是這樁事件背後的起因。”

“可是,對於赤松先生來說,他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棄婚姻,也就是冰室社長這棵搖錢樹,對吧?”

“正是這樣。失掉了她,自己的生活就沒著落了。怎麽說呢,大多數的慘劇都是這種原因引起的。你們可以把這些情況作為案件的背景資料記下來。噢,後龜山先生往這裏來了。我猜他已經得到結果了,證實了發生在成城二丁目道口的交通事故中的死者就是古川精治本人。”

這時,後龜山推開餐館正面的玻璃門,兩條短腿邁著雄赳赳的步伐向這邊走近。

“各位,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吧?”

“不,還沒盡興呢!”禦手洗頭也不擡地回答道。

“那好,我就坐這裏陪著各位了。給我也來一杯咖啡吧。噢,我要的是咖啡,可別弄錯了。禦手洗先生,剛才化驗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成城那起道口交通事故中被燒死的司機身上確實缺了一條手臂,而血型又正好與東武線電車上掛著的那條手臂,以及滴落在大黑公寓裏的血跡完全相符。”

“噢,是嗎?”

禦手洗一邊大口地往嘴裏塞東西,一邊露出早就不出所料的表情回答道。

“另外,不知各位今天有什麽安排沒有?”

“要是你們沒什麽事找我,我本來準備在淺草附近散散步,然後直接回橫濱去。”

“回橫濱有什麽急事要處理嗎?”

“不,也沒什麽急事。”

後龜山露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說道:“要是禦手洗先生和各位都沒什麽要緊事,不妨再陪我們多聊聊吧。”

“這倒沒什麽問題,可是不知道你還想聊些什麽?”禦手洗帶著幾分惡作劇的口氣故意問道。

我實在看不過眼,便主動幫著後龜山說道:“禦手洗君,你不是還沒把赤松稻平的死因以及這件案子的來龍去脈說出來嗎?古川的行蹤已經知道了,但赤松先生是怎麽死的也得對我們講講吧?”

聽我這麽說,後龜山像是終於放下了心。“是啊,要是你把事情好好給我們講一講,那可就幫了我們大忙了。”

“總不能就在這裏說吧?那樣馬上會有一大堆愛聽熱鬧的閑人圍過來,許多記者也會抱著相機湊過來的。”禦手洗說。

“我這會兒還得趕回公司有事呢。”湯淺也在一旁說道。

“後龜山先生。”禦手洗扭頭看了看這位胖乎乎的警官,露出滿臉狡猾的笑容問道,“赤松稻平先生的案子,你真的希望我來幫你找答案嗎?”

“是啊,對我來說,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了。”

“那也是你們淺草警署案件偵破指揮部全體人員的想法嗎?”

“不,這還得聽聽我們主任的意思……不過,在這種問題上意見很難統一。”

禦手洗笑眯眯地說:“看來破個案還得請外頭的人來幫忙,可以算是前所未有的事,不大合乎警方的慣例吧?”

“是啊,確實如你所說,是不大合乎慣例。”

“可是,那位專愛畫空中飛翔之人的畫家最後死在半空中,這也算是前所未有、不合慣例的死法吧?那好,雖然我手頭還有不少事等著做,但只要剛才那位田崎警官向我提要求的話,我還是肯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