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陵園 教堂 再見(第3/20頁)

“那我翻翻相冊找一找。”

“最好連抽屜之類的也檢查一下,說不定有陵園門票什麽的呢。”

悅子納悶道:“陵園還要憑票進入?”

“我也不懂……也許不是吧,但最好多檢查一下。”

悅子答應下來。

光平回到公寓後,看到信箱裏塞著一封信。白色的信封上用藍墨水寫著收信人的姓名和地址,光平只瞥了一眼字跡,就知道信是母親從老家寄來的,甚至連內容他都猜得出來。光平在門口脫掉網球鞋,棒球衫都沒脫就躺了下來。上次收到母親的來信是在廣美告訴自己打掉孩子的那天早晨。現在想想,一連串無法解開的謎團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更令人不解的是那本小冊子。光平直起身,拿起一直放在架子上的那本繡球花小冊子。堀江園長說過,那是畢業典禮時發給孩子們的。謎團從這裏進一步擴散了。

廣美本打算向光平解釋,就在光平生日那天。她是抱著怎樣悲壯的決心等待那一天的到來,通過種種情況不難推斷。比如,秋水仙的花語——我最美好的日子結束了。

這是為什麽呢?光平想不通。難道說出秘密就意味著美好日子的終結?若真是這樣,那又是為什麽呢?

想到這裏,光平翻動小冊子的手停了下來。那是最後一頁,上面記有發行時間。原來這並不是今年畢業典禮時發的。

發行年是在五年前,光平一直誤以為是今年。如此說來,堀江園長也從未這樣說過。

為什麽要保留這麽舊的東西呢……

光平重新打量起小冊子,並未發現什麽新的東西。他決定放棄,便把小冊子放回原處,然後拿過母親寄來的信。

信封背面果然字跡工整地寫著老家的地址和母親的名字,就連封口的“緘”字符號都寫得一絲不苟。

光平取出信箋,內容和他預想的一樣,大致意思是問他新年能不能回去,希望盡可能回去一趟,並未提及研究生的事。

光平嘆了口氣——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嘆息顯得有點假惺惺——然後把信扔到一邊,盯著天花板。那上面有一片很大的汙漬,是以前有一次漏雨後留下的。他已經凝望著這片汙漬生活很多年了。

光平確信,對自己來說一個時代無疑行將結束,一切訊息都在預示這一點。

2

十二月二十六日。

“讓我們為老板娘美好的未來幹杯!”

在點心店老板島本的牽頭下,在場的十多人各自端起手中的杯子。吧台裏的純子害羞地露出笑容,把杯中的啤酒喝下了一半。她的臉上有些紅暈,似乎並非只是光線的緣故。

今晚是MORGUE營業的最後一天。不只是今年的最後一天,以後純子永遠都不會再站在吧台裏了。因此,時田和島本等商業街的老朋友們便齊聚在一起,為她舉辦了一個歡送會。

光平在最裏面的一張桌子旁與悅子對坐,店主們都依依不舍地望著純子。有多少相聚就有多少別離,店主們將純子圍在中間,難掩寂寞,但同時他們也對純子的嶄新未來抱有很大期待。最近幾年,這條街的沒落已讓人無法容忍,而這次的殺人事件也讓大家感到更加沮喪。可以說,她與齋藤結婚並打算重新開始,是這條街上唯一輕松的話題。每個人都想忘掉一切煩惱,融入這場盛會中。

島本等人在盡情地喧鬧,只有時田坐在吧台一角,小口抿著威士忌,凝望純子。他是最常來這家店的熟客,對純子似乎也有一種特別的情愫,對這一天的到來恐怕也是感慨萬千。他跟光平交換了一下眼神,只是面無表情地略微舉了舉酒杯。在光平看來,他板起的面孔背後似乎隱藏著幾分羞怯。

“上次的事,”悅子喝了口波本說,“後來有沒有進展?”

光平今天才知道,她除了葡萄酒只喝波本。“如果你說的是廣美去掃墓的事,”光平說,“目前毫無頭緒,估計今後也不會有什麽線索。”

“要什麽沒什麽。”悅子無聊地說,“真是走投無路。”

“你那邊呢?”

悅子縮了縮脖子。“只弄清楚一點:她的抽屜裏並沒有陵園的門票。”

“這是唯一的收獲?”光平右手握著啤酒杯,左手蹭了蹭臉。

廣美去的到底是哪裏,祭奠的又是誰呢?光平絞盡腦汁也找不到任何線索,只有縈繞在廣美身上的疑團混沌地在腦海裏掠過。無論他怎麽凝視也看不出方向,連模糊的輪廓都無法確定。

二人談話時,不知不覺卡拉OK已經開始。島本連續唱著幾年前流行的演歌,大家都用手打起拍子。

光平和悅子的情緒並不高漲,神情淡漠地望著他們,純子走過來放下一瓶啤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不開心?”她擔心地問道,也許是注意到了二人悶悶不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