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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江海坐在鄭律師身旁,熟練地端杯飲茶。陽光灑在身上,讓他覺得十分愜意。

“鄭律師啊,這次我可真是服了你了。那個案子要不是你出手,我們真不知道該如何搞定。你真不愧是B市的第一大律師。”張老板贊揚著。

鄭律師笑笑,擺了擺手:“談不到,談不到。任何一個法治的國家,都應該尊重法律、敬畏法律。一個健康的社會,也是需要批判的力量的,我們律師的責任也正在於此。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幫助你們打贏這場官司,也是為推動政法部門執法質量的進步做貢獻。”

“對,您說得太對了!”張老板用拳擊掌,“我們董事長說了,希望讓您作為我們長期的法律顧問。”

“呵呵……再議,再議。”鄭律師笑了笑,“其實啊,這次老潘也沒少幫你們的忙。要不是他在背後出謀劃策,我怎麽會知道公安局辦案的漏洞。”

鄭律師這麽一說,潘江海反而不自在起來。今天這個局是鄭律師安排的,張老板等二人都是打官司的原告,而被告則是襄城南區公安分局。

“嗨,我可不是什麽出謀劃策,這不成了架炮往自己家打了嗎?”潘江海笑笑,“我只是覺得啊,你們私營企業是非常不易,因為個稅務的事兒就散攤子了,太可惜了。再說,民警取證的不規範也是應該糾正的。所以……我就是幫幫忙。”

“哎,您說得對,您這樣的才是好警察。我們老百姓就擁戴您這樣的。”張老板極盡溢美之詞。

潘江海看著張老板的嘴臉,心裏暗笑。現在甭管什麽人,都往老百姓堆兒裏紮,偷、漏稅的嫌疑人也成了擁戴警察的模範了。但他表面卻不會表露,笑著點頭。

“行了,我看今天就這樣吧。張總,你回去再跟董事長說說,除了律師費用,你還得支付一下上訪群眾的費用,每個人每天二百,加上差旅費,一共不到十萬塊錢。你看,這是明細。”鄭律師說著把一張單子遞了過去。

張老板接過明細,認真地看著。他知道鄭律師這是報的花賬,他讓人算過,鄭律師找來的上訪人員一共就那麽幾個人。“行,沒問題,我回去就辦。”張老板說。

“行,那咱就這樣。”鄭律師說著就站了起來。

“哎,哎。”潘江海看這就要結束了,捅了捅鄭律師。

鄭律師這才想起來:“哎,對了,潘警官還有一年多就退休了,你們也琢磨琢磨,公司需要法律顧問什麽的,給他留個辦公室啊。”

“哦,這個……”張老板笑笑,看了看潘江海,“行,沒問題,我們回去就向董事長匯報。”

潘江海一看張老板這表情,心就涼了下來。

“這幫孫子,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在送走張老板之後,潘江海對著鄭律師發牢騷。

“哎,這你算說對了,要是用人朝後、不用人朝前才不對呢。”鄭律師撇嘴說,“現在這世道啊,都講實際,要我說啊老潘,你也別總想著事後交朋友,要我說幹事兒就得一把一結。原來都說人走茶涼,但要我說啊,你們這些幹警察的,現在是人還沒走茶就涼了。”

潘江海知道鄭律師說的是實話,但聽著依舊刺耳。“哎……其實我告訴你吧,我早就不想幹了,一個月這麽點兒錢,還不夠我養家的呢。”他抱怨道。

“哎,那可不行啊。警察是你的根兒,不幹了就斷了。現在社會上還有這麽多人認你,為什麽啊?不就為了你穿著的這身皮?”鄭律師正色,“哎,這次的費用我還是打到你閨女的名下?”鄭律師問。

“行。”潘江海點點頭。

“呵呵。”鄭律師笑了,“行了,老潘,要我說,你也別總想著掛靠哪個企業當顧問了。能找到咱們這兒的,都是有短兒的,誰敢養個警察在家裏啊。等你退休了,就到我這兒幹,準保比你現在強。”鄭律師拍了拍他的肩膀。

“到你這幹,我看算了吧……”潘江海撇嘴,“我整天幫著社會上的人挑公安局毛病,這要讓我們同行知道了,我可真他媽得遺臭萬年了。行了,走了,我還得回去點個卯呢。”潘江海擺了擺手轉身就走。

“哎,你說你這是圖什麽啊。”鄭律師看著他的背影,不屑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