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個小時後(第4/11頁)

“元元!”陸勁叫道。

嶽程正在病房裏閉目養神,朦朧中,他聽見有人推門進來,他睜開眼睛,原來是他的下屬王凱。

“頭兒,你醒啦。現在感覺怎麽樣?”王凱走到他床邊。他這才注意到王凱不是一個人,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這個人大概三十多歲,身材瘦長,穿著一件黑色夾克衫。

“你好,嶽警官,我是F區警察局反黑組的蔣震。你這個案子現在由我負責。”那個人走到他跟前,作了自我介紹。

F區?反黑組?嶽程沒想明白。

“是不是查到了什麽?”他問蔣震,又將目光移向王凱。

王凱朝他點了點頭。

“頭兒,已經查過那輛黑色桑塔納的車牌了。車主叫周榮,是黑社會成員,有前科。”王凱將一個文件夾放在他床邊的小櫃上。嶽程勉強撐起身子,坐了起來。他翻開文件夾,一張中年男人的照片印入他的眼簾。

“就是他。”他低聲道。

“頭兒,你說什麽?”

“他就是在車裏朝我開槍的人。他是個侏儒。”他放下了文件夾,“你說他是黑社會成員?”他什麽時候得罪了黑社會?

“他過去是城北黑幫‘青聯幫’裏的一個小頭目。三年前,因為尋釁滋事,被抓進去過。今年年初才出來。你認識他嗎?”蔣震問道。

“當然不認識。”嶽程道。

嶽程翻開文件夾,密密麻麻的小字令他頭昏眼花。他的視力還沒完全恢復,有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好像是隔著一層水簾在看東西。

“尋釁滋事?到底是什麽事?”他閉上了眼睛。

“三年前,他在一家小吃店吃飯,說自己在餛飩面裏吃到了蒼蠅,就找男主人評理,對方也不是個善主,兩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後來,他拔出了刀,對方在避讓的時候被車撞了,當場斃命。飯店的老板娘作證說,她丈夫是自己踩到了地上的油汙,沖上街的。雖然周榮拔了刀,但他並沒有砍傷對方,所以,這事只能算是意外,連誤殺也算不上,法官最後采信了那女人的證詞。周榮被判兩年。”

“可是,如果周榮沒想砍他,他也不會跑到馬路上。有目擊者嗎?”

“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是在半夜。他們開的是一家通宵營業的小飯店。”

“所以……”

“沒有目擊者。”

當年的案子到底有沒有問題,他不知道,可他知道一點,在舊案中糾纏太多時間是沒有意義的,而且,容易引起辦案刑警的反感。

“好吧,還是說說那輛救護車吧。想必這也查到了吧?”

“當然。如我們所料,牌照是假的。”蔣震道,“我們已經排查了今天早上8點到9點本市所有救護車的運行情況,沒發現這輛車的記錄。我們也查過道路的監控錄像,可這輛車在某個路口就失去了蹤跡。根據我們的判斷,這輛車應該不屬於任何一個醫療機構,它是一輛未經登記的黑車。嶽警官,就我所知,一些有規模的黑社會組織常會用救護車來救急。過去,我們也辦過一些案子,發現有救護車去鬥毆現場或者殺人現場救人,結果,那些人或屍體都沒送到警方指定的地方,而是不知所蹤。所以,我們認為今天發生在監獄門口的事,是一起有組織的黑社會仇殺事件。”

“黑社會仇殺事件?”

蔣震慎重地點了點頭。

“目前這個案子由我負責。希望你能給我盡可能地提供更多線索。”

“可是,我真的不記得我得罪過什麽黑社會人士……”

“你知道青聯幫嗎?”

嶽程搖頭。他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號。

“在近三年,你偵辦的案件中,有沒有誰涉及黑社會?”

嶽程再度搖頭。

“沒關系,你慢慢想。這幾天我會調閱所有你參與的案件資料。另一方面,我們也會派線人去黑幫打聽你這件事。”蔣震朝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其實,擁有救護車的黑幫,應該也就是那幾個,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線索。”

“坐吧。”邱源指指書桌對面的一把靠背椅子,對陸勁說,同時,他關上了書房的門。

陸勁在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其實他已經猜到邱源要對他說什麽了。醫生剛走,在離開之前,他在書房跟邱源聊了差不多二十分鐘。雖然陸勁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麽,不過,他知道情況不妙。因為醫生走的時候,臉色很陰沉。而且他接連問了那個醫生幾句話,對方都不理不睬。陸勁相信,假如有好消息的話,醫生應該很願意開口告訴他,除非不是。

一股咖啡的香味鉆進他的鼻孔。

“來,陸勁,喝杯咖啡,你今天也累了。”邱源將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陸勁很意外地望著邱源。自從他跟元元好了之後,邱源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生活的經驗告訴他,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對別人好,即使是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