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悲歌

他們站在一間滿是灰塵的空屋裏,悄聲交談著。這是間老式客廳,一台破舊不堪的維多利亞壁爐無言地講述著整座房子的興衰史。菲奧雷利幾乎快氣瘋了,但他也只能幹生氣罷了。他那胖乎乎的黑臉已變成了藍灰色。他飛起一腳,將一塊燒焦了的木塊踢到了屋子的另一端。韋利的神情顯得比平時更加陰郁。與其他人相比,警官以一種更為冷靜的心態接受了突襲失敗的現實。他吸了撮鼻煙,然後派一名偵探去附近轉轉,看看能否找一位房管員回來。

埃勒裏一直保持著沉默。

偵探出去沒多久就帶回了一名強壯的黑人。

“這屋子歸你看管?”警官突兀地問道。

黑人摘下退了色的圓頂禮帽,蹭了蹭腳。

“是的,先生。”

“你是看門人還是房管員?”

“怎麽說都行,先生。我負責看管這附近的許多房子。如果有人租房,我就替房主把房租出去。”

“明白了。昨天這房子有人住嗎?”

黑人使勁點了點頭。“有,先生!大約四五天前,來了一個人,說要租整幢樓,經紀人領他來時就是這麽說的。我親眼看見他付了經紀人一個月的房租,都是現金。”

“房客長得什麽樣?”

“個頭偏矮,蓄著長長的黑胡子,先生。”

“他什麽時候搬來的?”

“是第二天吧——星期天,肯定沒錯。一輛搬運車還拉了些家具來。”

“車上有搬運公司的名字嗎?”

“沒有,先生。是那種敞篷卡車,車身周圍都遮著黑色油布。卡車上真的沒有名字。”

“這幾天你常見到那個黑胡子男人嗎?”

黑人搔了搔他那頭短粗濃密的鬈發。“不常見,先生。直到昨天早上,我才又看到他。”

“怎麽回事?”

“昨天早上他又搬走了,先生。他從未對我說過要搬走,但昨天早上十一點左右,那輛卡車開到了門口,兩名司機進了屋。不一會兒,他們就開始往車上搬家具。時間不長——沒多少家具。接著我就看到那個老板模樣的人從屋裏走了出來。他和司機說了幾句話,然後就掉頭走了。卡車隨後也開走了。對了,先生,那個老板模樣的人臨走前把經紀人給他的鑰匙扔在了門廊上,確實是這樣的,先生。”

警官低聲吩咐了韋利幾句,又轉向黑人。

“這四天裏,你見過有人進這房子嗎?”警官問道,“特別是在周二下午——也就是昨天?”

“噢,是的,先生,就是在昨天。我老婆一般整天都在外面待著。昨晚她對我說,昨天下午一群白人聚到了這幢空房的門前,當他們看到房門鎖著時,似乎覺得很奇怪。噢,大概有十幾個人,他們很快就都走了。”

“行了。”警官慢吞吞地說,“把你的姓名、地址及雇你的房地產公司的名字告訴那邊的那位先生。記住,不許向任何人提起這事!”

黑人僵挺著身子,結結巴巴地向緝毒小組的偵探匯報了有關情況。隨後,他便踢踏踢踏地急急逃了出去。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奎因警官對韋利、菲奧雷利、埃勒裏和克魯泰說,這幾個人正聚在一起,“他們肯定是聽到風聲,逃走了。有什麽事讓他們起了疑心,不得不撤出去——甚至顧不上把毒品發給客戶們。今天這城裏肯定有許多要死要活的癮君子。”

菲奧雷利做了個表示厭惡的手勢。“咱們撤吧,”他咆哮道,“這夥惡棍簡直就是我的克星。”

“你的運氣可真不好。”克魯泰說,“他們的動作一定很快。”

“如果可能的話,我倒想查查那輛車,”韋利說,“想幫忙嗎,克魯泰?”他嘲笑道。

“喂,算了吧。”克魯泰心平氣和地答道。

“別吵了,”警官嘆了口氣,“你可以試試,托馬斯。但我覺得,這可能是販毒集團的私車。而且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一時半會兒恐怕再難找到他們的行蹤。對吧,埃勒裏?”

“我建議,”自突襲開始以來,這是埃勒裏說的第一句話,“我們回家吧。這場滑鐵盧戰役的結局——”他苦笑了一下,“說得客氣些,也就是這樣了。”

菲奧雷利和韋利召集齊手下人,驅車返回警局,只留下一名巡警看守九十八街的房子。大塊頭韋利上車時,克魯泰得意地捅了捅他的肋骨,隨後,便早早地告辭回弗倫奇百貨去了。

“他們肯定在到處找我,”臨走時,他笑道,“畢竟,我還有自己的工作。”

他上了輛出租,奔西南方向去了。奎因父子坐進了另一輛車。上車後,埃勒裏掏出他那塊表鏈細長的銀表,興致勃勃地盯著表面。警官看看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想回家。”他抱怨道,“我上班已經遲到了。桌上肯定堆了一大堆文件。幾個月來,這是我第一次沒趕上早點名,而且,我估計韋爾斯肯定又打電話來了,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