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天使(第2/4頁)

現在,他已經來到了剛才離開的那個山谷入口。雖然是昏黑一片,但是他也能分辨出遮擋著入口的那些巨石的輪廓。他想他們現在一定在焦急地等著他回去呢,因為他已經差不多離開有五個小時了。一時高興,他將兩只手放在嘴邊,借著峽谷峭壁泛起的回音,大聲喊了起來,告知他們自己回來了,停了一下,他仔細傾聽著回聲。但是除了自己的喊聲碰在這片沉寂、荒涼的峽谷峭壁上折回來的無數回音之外,聽不出其他任何聲音。他又喊了一聲,比先前的更加洪亮。但還是沒有聽見剛離開不久的夥伴們的回音。他的心中開始隱約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於是連忙跑了過去,慌亂之中,他將寶貝一樣的獸肉也扔掉了。

等轉過彎去,他一眼就看清了剛才生火地方的情況。那堆炭火依然在那裏閃動發光,但是非常明顯地看出,在他離開之後,篝火就再也沒人照料過。周圍是同樣的一片死寂。剛才的恐懼現在變成了現實。他連忙向前奔去。火堆旁沒有什麽活著的東西,騾馬、老人和少女都沒了影子。很明顯這裏在他離開之後有什麽可怕的災難突然降臨了,他們無一幸免,而且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個意外的打擊使得侯波驚恐萬分、不知所措。他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於是連忙抓緊了來復槍支持著自己站穩,避免跌倒在地上。畢竟他的意志是非常堅強的,能夠很快從這種惶恐之中清醒過來。他從火堆裏撿起一段燒得半焦的木材,將它吹燃。借著光亮,他把這個休息的地方仔細察看了一番。馬蹄踐踏的痕跡在地面上到處都是,這就說明有一大隊騎馬的人來過這裏,已經追上了那兩個逃亡者。從他們離開的方向來看,他們後來又向鹽湖城的方向去了。他們是否將兩個夥伴全都帶走了呢?侯波想他們一定是那麽做的,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一件東西上的時候,他的毛發不禁都立了起來。離他們原來休息的地方沒多遠,出現了一堆不高的紅土,原先那裏是沒有這個土堆的。一點兒也沒錯,那的確是一個剛剛挖成的墳墓。當這個年輕的獵人走到跟前的時候,他看到土堆的上面還插著一根木棍,木棍的裂縫處夾著一張紙,上面草草地寫著幾個字,字跡卻很清晰:

約翰·費瑞厄 生前居住於鹽湖城 死於1860年8月4日

就在他離開不久,那位健壯的老人就死去了,而這寥寥數字竟然就成了他的墓志銘。傑弗遜·侯波又四處尋找,看看是否還會發現第二座墳墓,但是沒有發現一點兒痕跡。露西已經被那些可惡的追趕者帶了回去,她還是走上了原先注定的道路,即將成為長老兒子的小妾了。當這個年輕人意識到她的命運已經確定,而他自己又無力去挽回的時候,他真的想跟隨著這位老人,就此長眠在他最後安息的地方。

但是他最終還是用他的積極精神排除了這種因絕望而生出的過分的傷感。如果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他至少還可以將自己的一生全都用在報仇雪恨上。傑弗遜·侯波有著百折不撓的毅力和耐心,他也因此具有一種百折不撓的復仇決心。他的這種決心,主要是他在和印第安人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學來的。他站在淒涼的篝火旁邊,覺得只有徹徹底底復仇,並且要親手殺掉自己的仇人,才能夠減輕他的痛苦。他下定決心要為報仇雪恨用盡自己的畢生精力。他的臉色慘白,猙獰可怕,他沿著來路一步步走去,尋回了失落的獸肉。他撥著了那堆快要熄滅的篝火,烤起獸肉來,一直到烤熟的肉足夠他維持數日食用為止。他將烤熟的肉包成一包。此時他雖然疲憊到了極點,但是依然堅持踏著這幫“復仇天使”的足跡,穿過了大山,一步步往回走去。

他順著之前騎馬走過的道路,咬緊牙關走了五天,直到最後疲倦已極、腳痛難忍。晚上,他就躺在亂石之間,隨便睡上幾個小時。天還沒有亮,他就又起身趕路。到了第六天,他重新來到了鷹谷,他們不幸的逃亡就是從這裏開始的。他從鷹谷向下看,能夠看見摩門教徒們的城郭田舍。現在的他已經是憔悴不堪、形銷骨立了。他倚著自己的來復槍,面向腳下那安靜而廣大的城市,狠狠地揮著自己瘦削的拳頭。他望著這座城市的時候,還看見一些主要的街道上都懸掛著旗幟和其他節日的標志。他正在猜想其中的原因,這時候就聽到一陣馬蹄聲,就見一個人騎著馬向他這裏跑來。當騎馬人快到他身邊的時候,侯波認出那是一個名叫考起的摩門教徒。侯波曾經先後給他幫過幾次忙,因而當他走近時,侯波就向他打了個招呼,想從他那裏打聽一下露西現在究竟是怎樣的一種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