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生給福爾摩斯的第一封信(第3/3頁)

我已經及時地向你介紹了有關逃犯、斯特普爾頓、摩梯末醫生和弗蘭克蘭先生的情況。在這封信的結尾,我再告訴你一些與白瑞摩管家有關的重要發現吧,尤其是昨天晚上的驚人發現,我想更值得我們關注了。

首先,你還記得你為了試探白瑞摩,倫敦給他發了一封電報嗎?關於這件事情,我已經對你說過一次了,從我跟郵政局長的談話中,可以得出結論,那次試探並沒有讓我們得到滿意的結果,因為我們沒能證明任何情況。我把自己跟郵電局長談話的事告訴亨利爵士以後,他馬上就把白瑞摩叫過來,直截了當地問他是不是親手接到那封電報。白瑞摩的回答是肯定的。

“是一個孩子當面交給你的嗎?”亨利爵士問道。

白瑞摩聽了以後十分吃驚,他考慮了片刻,才對亨利爵士說道:“不是,那個孩子來的時候,我在樓上的小屋裏呢,我的妻子接過了電報,給我送到了樓上。”

“那麽,是你親自回的電報嗎?”

“也不是,我的妻子聽我告訴她如何回電報以後,就到樓下去寫了。”

當天晚上,白瑞摩又談到了這個問題。

“我有個問題不太明白,今天早晨您為什麽要問我電報的事,亨利爵士?”他說道,“難道您問我那個問題,是由於我做了什麽讓您不再信任我的事情了嗎?”

亨利爵士聽了白瑞摩的話以後,不得不保證說自己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而且還把自己大部分的舊衣服都送給了他,好讓他安心在這裏工作——亨利爵士添置的東西已經全部從倫敦運來了。

不過,白瑞摩的妻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她長得很胖,但身體結實,樣子有些拘謹,令人覺得可敬,她的臉上,帶著一種幾乎是清教徒式的冷峻神色,我很難找到一個人,能比她更難用感情來打動。但是我之前就已經告訴過你,我來到這裏的第一個夜晚,就聽到了她那傷心的哭泣聲,打那以後,我還多次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臉上的淚痕,看來她的心裏一定隱藏著深深的悲哀。

有時我懷疑她的心裏或許存在著一些令她感到內疚的事情;有時我又懷疑白瑞摩或許經常使用家庭暴力。我一直認為白瑞摩的性格特別值得懷疑,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卻消除了我所有的懷疑。

或許這件事情本身並不算什麽,你了解我,我睡覺很難達到熟睡的狀態,再加上我在這座房子裏時刻保持著警醒的狀態,所以我睡覺時就更加留意房外的事情了。大約淩晨兩點的時候,屋外傳來了一陣偷偷經過時的腳步聲,盡管聲音很輕,但我還是被驚醒了。我從床上爬起來,把我的房門打開了一條縫兒,偷偷地向外窺視,走廊的地板上投下了一條長長的黑影。一個人手裏端著一支蠟燭、輕輕地順著走廊走了過去,他的身上穿著襯衫和長褲,兩只腳是光著的。我只能看到這個人的大致輪廓,不過,我還是可以確定,這個人就是白瑞摩。他走得非常慢,也非常小心,從他那鬼鬼祟祟的樣子來看,他一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瞞著我們。

我在前面的信件中跟你說過,那條圍繞著大廳的走廊在陽台處被隔斷了,但在陽台的另一側還能繼續往下走。一直等到白瑞摩的身影完全消失,我才繼續跟了上去,當我接近陽台時,他已經進了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的門開著,從裏面射出了燈光——走廊盡頭的幾個房間一直沒有人居住,裏面也沒有任何擺設,這讓他的行為顯得更加詭異。蠟燭的火焰非常穩定,他似乎也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我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沿著走廊走了過去,然後躲在門口朝屋裏偷看。

白瑞摩彎著腰,手裏端著蠟燭,身體靠近了窗戶的玻璃,側臉對著門的方向。他焦急而又嚴肅地望著漆黑的沼澤地,非常專心地等了幾分鐘,絲毫沒有發現門外有人,又過了一會兒,他長嘆一聲,用一種感覺很不耐煩的手勢扇滅了蠟燭。我趕緊從門口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多久,我就聽到門外傳來了白瑞摩悄悄溜回自己房間的腳步聲。過了很長時間,正當我睡眼矇朧即將入睡的時候,不知哪個地方又傳來了擰門鎖的聲音。我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我知道,這座陰森詭異的房子裏,此刻正在進行一件非常隱秘的事情,我們一定會把它弄清楚的。現在,我還不想用我的看法來幹擾你,因為你只要我向你提供事實。今天早上,我和亨利爵士進行了一番長談,根據我昨天晚上觀察到的情況,我們制定了一個行動計劃,我先不告訴你,讓它成為吸引你閱讀我下一封信的一個懸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