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特裏亞寓所(第2/12頁)

“福爾摩斯先生,我們兩人一起跟蹤,就來到這個方向了。”他用那雙大眼睛向我們的客人望去。“這位先生,你是裏街波漢公館的約翰·斯考特·艾克爾斯吧?”

“是的。”

“我們今天一上午都跟著你。”

“不用說,你們是靠電報跟蹤他的。”福爾摩斯說。

“太對了,福爾摩斯先生。我們在查林十字街郵局得到了線索,就跟到這兒來了。”

“你們跟蹤我幹什麽?你們想怎麽樣?”

“想得到你的供詞,斯考特·艾克爾斯先生,我們想對厄榭附近威斯特裏亞寓所的阿洛依蘇斯·加西亞先生昨天死去的有關情況作一下了解。”

這位當事人立即顯得很警覺,瞪大了雙眼,臉上驚慌得沒有一點血色。

“死了?你說他死了嗎?”

“正是,先生,他死了。”

“什麽原因?因為事故嗎?”

“謀殺,假如世界上發生過謀殺。”

“天哪!太可怕了!你不會說——不會說懷疑到我身上了吧?”

“在死人的口袋裏放著你的一封信,我們從這封信中知道你計劃昨晚在他家住。”

“是的。”

“嗯,你在那兒住了,對嗎?”

他們將公事記錄本拿出來。

“稍等,葛萊森,”歇洛克·福爾摩斯說道,“一份清楚的供詞就是你們要的一切,是嗎?”

“我的責任讓我要提醒斯考特·艾克爾斯先生一下,這份供詞有控告他的功能。”

“艾克爾斯先生正要給我們講這件事情,這時正好你們來了。華生,我想他現在用一杯蘇打白蘭地不會有事的。先生,又來了兩位聽眾,我建議你別介意,接著講,和沒被打斷過一樣,接著剛才的講下去。”

我們的來客接過白蘭地後一飲而盡,臉上又現出了血色。他目光疑惑地向警長的記錄本看了一眼,隨後開始講述他那極不平常的經歷。

“我是一個單身漢,”他說,“我很喜歡社交,認識了許多朋友。這些朋友中有一個是釀酒商,叫麥爾維爾,在肯辛頓的阿伯瑪爾大樓居住。我幾個星期之前曾在他們家吃飯,和一個名叫加西亞的年輕人認識了。我得知他有西班牙血統,和大使館有一些聯系。他英語說得很地道,態度讓人開心,是我這輩子見過的男子中最漂亮的。

“我和這個年輕人十分談得來,似乎一開始見到我他就對我有好感。在隨後的兩天裏,他常到裏街來看望我。來了好幾次,最後便邀請我去他家住幾天。他的家在威斯特裏亞寓所,位於厄榭和奧克斯肖特之間,我在昨晚就去那裏了。

“我還沒去的時候,他曾向我介紹過他家裏的情況。有一個忠實的仆人和他住在一起,和他同為西班牙人,照料他的一切。這個人也會講英語,替他管家。他說,還有一個混血兒廚師也很出色,是他在一次旅途中結識的,菜做得相當好。我記得他說起過能在薩裏的中心找到這麽一個住處太奇怪了。我對此表示贊同,雖然從事實來看,它和我想象的相比不知要奇怪多少倍。

“那個地方與厄榭南面有兩英裏左右的距離,我是駕車去的。房子大極了,後面就是大路,屋前的車道彎彎曲曲的,高高的常青灌木叢生長在兩旁。這所住宅很舊了,年久失修,看起來破破爛爛的。當馬車停在雜草叢生的道上,我看到那斑駁肮臟、被風雨侵蝕了多年的大門時,曾經有一點兒遲疑,考慮過對一個了解甚少的人的拜訪是不是很明智。他親自把門打開,十分熱忱地歡迎我。他讓一個神情憂郁,長著副黝黑的面孔的男仆為我服務。仆人拿著我的皮包,引我來到為我準備的臥室。整個屋子都給人一種郁悒的感覺。我們相對坐下來進餐。雖然那位主人盡力地殷勤款待,但是他的神情似乎一直很恍惚,說的話也不清晰,不知所雲。他一直用手指在桌子上敲打,或用嘴咬指甲。還有其他的一些動作顯示了他內心的不安。那餐飯,招待得很不周到,菜的味道也不好,加上那個仆人的沉默寡言和陰沉的神色,令人感到難堪。我敢向你發誓,我在那天晚上真希望有個借口回去。

“我想起了一件事或許和你們二位先生正在調查的問題有關系,不過當時我根本就沒在意。晚飯快用完的時候,仆人送來了一張便條。我觀察到,主人看了便條以後好像更心不在焉,也更古怪了。他不再裝出一副熱情的模樣和我談話,而是在那裏坐著一支接一支地抽煙,出神地思考著什麽。不過他沒有對我講便條上的內容。好在到了大約十一點的時候我就去睡覺了。不一會兒,加西亞在門口把頭伸了進來,當時房裏很黑——問我按過鈴沒有,我說沒有。他說很抱歉,已經這麽晚了不該來打擾我,還說馬上就一點了。後來我就睡著了,天亮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