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第4/7頁)

田丸利市的家位於大崎,從律師家到喪家住處,需要二十五分鐘車程。司機後來的證詞指出,律師平時在車裏多少會跟他聊上幾句,那天晚上卻一語不發。他在思考問題時,總是那副表情,所以司機也沒特別注意。

田丸利市的屍體正由檢方進行解剖,家裏的佛龕上只供著遺照。沒有棺柩的守靈夜總顯得有些淒涼。根據了解,遺體解剖以後,旋即送去火化。

盡管如此,在狹小的田丸家裏,仍然擠滿了到場致哀的家屬、鄰居和親朋好友。在前來悼念的人當中,也有死者在瀨沼律師事務所工作的同事。

瀨沼向佛龕的遺照鞠躬敬拜,然後對田丸利市瘦弱的遺孀敘說著心中的懊悔與不舍。田丸的一對兒女——十六歲的長子與十一歲的幺女,站在母親身旁。遺孀一面哭泣一面向丈夫的雇主瀨沼律師欠身致意。律師當場表示會盡量給予優厚的撫恤金。

律師結束致哀後,坐在參加守靈的人群當中。恰好那時候開始誦經,律師閉目聆聽。

同時,一名男子突然走近律師停在喪家門口的自用車。司機事後回憶,他只記得那個人是從田丸家走出來的,身穿黑色西裝,至於長相則記不太清楚。也許是因為夜間路燈太暗的關系,更何況司機也不覺得那個人形跡可疑。

“您是陪瀨沼律師來的嗎?”對方探進車窗向司機問道。

正在打瞌睡的司機聞聲後,慌忙地擡起頭,回答:“是的。”

“律師交代說,他要在喪家守靈到明天早晨,您可以先把車子開回去了。”

那名男子口齒清晰,從聲調上判斷,三十歲左右。

“律師還說,明天早晨他會從這裏直接到××大學的解剖室,警視廳會派車,您不必過來接他。”

司機聽完後,向男子點頭致謝,二十五分鐘後又驅車返回律師家,並將此事告訴律師家人。

瀨沼律師跪坐著聆聽誦經已經三十分鐘,這時候有人在他耳畔低聲輕喚:“瀨沼律師。”

律師睜眼一看,身旁跪著一名身穿黑色西裝、左臂別著黑紗的男子。

“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能否請您移步到另外的房間?”男子輕聲說道,語氣恭謹。

律師以為對方是死者家屬,當下覺得很可能是為了談撫恤金。他點點頭站起來,跟著那名男子,悄聲走出了狹窄的客廳。

在場的人都看見律師走了出去。瀨沼律師事務所的員工以為律師離席是為了跟死者家屬商量撫恤金事宜,而死者家屬則以為律師是為了跟自家員工談事情才中途離席的。

不過,他們兩人離去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過了深夜十二點,前來守靈的人已陸續回去,只留下至親好友,沒有人對律師的中途離席感到奇怪。

然而,還是有兩三個人看到瀨沼律師最後的身影。他們就是田丸家的鄰居。目擊者指出,二十六日晚間,他們站在這戶喪家的門前,一邊查看情況,一邊交談。

那時候,三名男子從田丸家的後門走了出來。他們不是個別走出來,而是相互勾著手臂。若再仔細觀察,可以發現中間那個人被身旁兩名男子架著。由於天色昏暗,看不清他們的臉,只知道中間那個人的體型比左右兩名男子矮胖,但是這個證詞很有幫助,因為那特征很像瀨沼律師,又在當晚九點左右,時間上也吻合。

他們三人默默地走著,坐進停在附近等候的汽車裏。車門是由司機打開的,只知道那是一輛大型轎車,看不清楚是進口車還是國產車,也分辨不出車款。那輛車停在暗處,所以也看不出是自用車還是租來的車。那輛車二十分鐘前即已駛來,始終熄著車燈停在那裏。三人上車後,車子隨即朝國道方向疾馳而去。附近的目擊者一直以為他們是來吊喪的客人,於是看著他們乘車離去。

由於律師留有口信,所以家人見他早上沒回家,也不覺得奇怪,以為他直接去××大學的解剖室,之後再去事務所。

瀨沼曾經說早上十點以後會去事務所。當天,律師的家人又來電通知,因此過了十二點、下午一點,仍不見律師來上班,員工們也不覺得奇怪,以為他可能在學校裏耽擱了。

下午兩點左右,澱橋分局的項目小組打電話到事務所,說有幾件事情想請教瀨沼律師,希望他到項目小組一趟。這通電話引起一陣騷亂。

“瀨沼律師去××大學看田丸的解剖了,聽說就是警方要求的。”職員說道。

“我們要求的?我們沒有找他呀,況且屍體已經解剖完畢,今天早上就交還家屬了。”警方說道。

“可是,瀨沼律師的家人是這麽說的。”

“噢,是嗎?那我打電話到他家裏確認一下。”

項目小組打電話到律師家裏,聽了瀨沼太太的說法,這才知道事情原委。慎重起見,他們又打電話去××大學確認,對方回說瀨沼律師根本沒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