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3頁)

“沒錯,”尼爾警督說,“太瘋狂了。這就是我還不能完全認同你的觀點的原因。我無法——我只是無法接受兒歌這種事。”

“但案情確實與兒歌一致,警督。你不能不承認這一點。”

“的確,”尼爾沉重地說,“但順序不一樣。我是指,兒歌裏說的第三個死者是女傭,但我們都知道,本案中‘王後’才是第三個遇害的。阿黛爾·弗特斯科的死亡時間在五點二十五分到五點五十五分之間,那時格拉迪絲肯定已經死了。”

“完全錯了,不是嗎?”馬普爾小姐說,“從兒歌的角度來說,完全錯位了——這難道不是非常耐人尋味嗎?”

尼爾警督聳聳肩。

“可能是我吹毛求疵吧。幾起命案符合兒歌的描述,這差不多就夠了。但剛才我是站在你的角度說話,而接下來我要從我的角度來分析案情。我會把黑畫眉、黑麥和其他這類因素剔除出去,僅從單純的事實、常識和正常人的謀殺動機入手。首先,雷克斯·弗特斯科之死,誰會從中獲利?唔,符合條件的人很多,但獲利最多的是他的長子,珀西瓦爾。珀西瓦爾案發當天早上不在‘紫杉小築’,不可能往父親的咖啡或早餐吃的其他東西裏下毒。至少一開始我們這麽想。”

“啊,”馬普爾小姐眼睛一亮,“所以有其他方法,是嗎?我一直在琢磨這一點,你知道嗎,我想到了好幾種方法,但沒有任何證據。”

“讓你知道也沒關系,”尼爾警督說,“紫杉堿是加在一罐新的橘子醬裏頭。那罐橘子醬放在餐桌上,弗特斯科先生早餐時吃了最上面一層。後來那罐橘子醬被人扔到灌木叢裏,換上一罐新的,外觀一模一樣,還從中挖掉了相同的分量,再放到餐具室。灌木叢裏那罐之後被發現了,我剛剛拿到化驗結果。已經確認,其中含有紫杉堿。”

“原來如此,”馬普爾小姐咕噥道,“真是輕松簡單。”

“聯合投資信托公司的經營狀況不佳,”尼爾又說,“如果公司按照弗特斯科先生的遺囑,向阿黛爾·弗特斯科支付十萬英鎊的話,估計就離破產不遠了。只要弗特斯科太太比她丈夫多活一個月,就不能不付給她這筆錢。她對公司漠不關心,更不會在乎公司的困境。但她沒能堅持到丈夫死後滿一個月。她也死了,而從她的死亡中獲利的,就是雷克斯·弗特斯科遺囑中的剩余財產繼承人。換句話說,又是珀西瓦爾·弗特斯科。”

“總也繞不開珀西瓦爾·弗特斯科,”警督不快地說,“但是,雖然他有可能對橘子醬動手腳,但他不可能毒死繼母或者勒死格拉迪絲。根據秘書的證詞,那天下午五點,他還留在市區的辦公室,將近七點才回到這裏。”

“這可就難辦了,對吧?”馬普爾小姐說。

“根本不可能實現,”尼爾警督郁悶地說,“所以,珀西瓦爾被排除了。”他不再壓抑情緒,也不再有所顧慮,語帶心酸,幾乎忘記了他的訴說對象。“無論我走到哪一步,無論我轉到哪個方向,總會撞上同一個人——珀西瓦爾·弗特斯科!但兇手卻又不可能是珀西瓦爾·弗特斯科。”他稍稍平復一下情緒,又說,“噢,還有其他可能,其他人也擁有十分充分的動機。”

“當然,還有杜波瓦先生,”馬普爾小姐尖聲說,“還有年輕的萊特先生。我同意你的觀點,警督。在獲利問題上,必須保持懷疑的態度,避免輕易相信別人。”

尼爾忍不住笑了。

“總往最壞的地方想,呃?”他問道。

沒想到這位看上去迷人又弱不禁風的老太太居然篤信這樣獨特的準則。

“噢,是啊,”馬普爾小姐熱切地說,“我歷來相信最壞的假設。可悲的是,事實往往證明我是正確的。”

“好吧,”尼爾說,“那就做最壞的假設。兇手有可能是杜波瓦,有可能是傑拉德·萊特(那就意味著他與伊蓮·弗特斯科同謀,是她在橘子醬裏動了手腳),也有可能是珀西瓦爾太太。她當時在場。但我提到的這些人都不符合兇手是瘋子的推論。他們與黑畫眉和一口袋黑麥都沒有聯系。那是你的理論,你有可能是對的。倘若如此,嫌疑就集中到一個人身上了,不是嗎?麥肯錫太太在精神病院住了很多年,她總不會在橘子醬罐頭裏動手腳,或是趁著一家人喝下午茶的時候投放氰化物。她兒子唐納德在敦刻爾克陣亡。那就只剩下她女兒,露比·麥肯錫。如果你的理論正確,如果一連串謀殺都緣起於多年前黑畫眉礦山的事件,那麽露比·麥肯錫肯定就在這座房子裏,也只有一個人可能是露比·麥肯錫。”

“我覺得,哎,”馬普爾小姐說,“你有些過於武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