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肯尼迪醫生(第3/4頁)

“那麽,他們倆沒離婚嗎?”

“海倫不想離婚。凱爾文跟我說過。所以我猜,也不一定正確,對方可能是個有婦之夫,也許那人的妻子是個羅馬天主教徒 。”

“那我父親呢?”

“他也不想離婚。”肯尼迪醫生的回答非常簡潔。

“跟我談談我父親吧,”格溫達問,“他怎麽就突然決定要把我送去新西蘭呢?”

肯尼迪停頓了一會兒才回答說:“我猜是你母親在那邊的親人向他施壓了。第二次婚姻破裂之後,也許他認為這是最好的選擇。”

“那他為什麽不親自送我過去呢?”

肯尼迪醫生在壁爐架上看來看去,踅摸著煙鬥通條,表情晦暗不明。

“唉,我也說不上來⋯⋯他的身體非常不好。”

“他的身體是怎麽回事?他是得什麽病去世的?”

門開了,女管家冷著臉走進來,手裏端著重重的托盤,上面擺著奶油吐司和果醬,沒有蛋糕。肯尼迪醫生沖格溫達略微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倒茶。她照辦了。她把茶杯都倒滿了,每個人一杯,然後給自己拿了一片奶油吐司。肯尼迪醫生強打精神,笑著說:“跟我說說吧,你的房子裝修得怎麽樣了?我猜我現在肯定都認不出來了——等你們裝修完以後。”

“我們對浴室做了點兒小改動。”賈爾斯說。

格溫達盯著醫生問:“我父親是得什麽病去世的?”

“我確實不知道,親愛的。我說過,有一段時間他的身體非常不好,最後住進了一家療養院——在東海岸。兩年以後,他就去世了。”

“那家療養院具體在哪兒?”

“對不起,我現在記不起來了。我說過,我的印象裏是在東海岸。”

這會兒,他明顯是在回避什麽,賈爾斯和格溫達對視一眼。

賈爾斯說:“最起碼,先生,你可以告訴我們他葬在哪裏吧?格溫達——自然是——非常急切地想去掃墓。”

肯尼迪醫生在壁爐前彎著腰,用削筆刀挖著煙鬥鍋子。

“你明白嗎,”他含含糊糊地說,“我真的認為不應該過份沉溺於過去的事。這種祖先祭拜⋯⋯是個錯誤。未來才是最重要的。看看你們倆,年紀輕輕、健健康康的,你們面前有整個世界。多向前看。從現實的角度來看,在某個你們都不太認識的人的墓前放上一束花,其實沒有什麽意義。”

格溫達激烈反對:“我就是要看看我父親的墓!”

“那我恐怕就幫不上你的忙了。”肯尼迪醫生說話的語氣輕松而冷淡,“時間太長了,我的記憶力也不比從前。你父親離開迪爾茅斯以後,我們就沒再聯系過。我記得他在療養院的時候給我寫過一次信。我說過,我有印象那是在東海岸——不過即使是這一點我也不是十分確定。而且,我完全不知道他葬在什麽地方。”

“真奇怪。”賈爾斯說。

“有什麽可奇怪的,你要明白,我們之間的紐帶只有海倫。我一直特別喜愛海倫。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比我小很多,但我竭盡全力撫養她長大,送她上好學校,給她應有的一切。但無法否認,海倫⋯⋯嗯,她的性格太不莊重了。她還很年輕的時候,就曾經跟一個不良青年發生過糾葛。我幫她擺脫了這場麻煩。然後她就決定去印度,跟沃爾特·費恩結婚。哦,這樁婚事還行,那孩子不錯,他父親是迪爾茅斯最好的律師,但說實話,他這個人特別單調乏味。他很愛慕她,可是她一點兒都看不上他。不過,她改變了主意,去了印度打算跟他結婚。然而,他們倆再次見面以後,這樁婚事還是告吹了。她拍電報給我,跟我要回家的路費,我就給她寄了錢。她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凱爾文,沒等我知道,就嫁給了他。我替我妹妹感到——可以說是——愧疚。所以,她走了以後,我和凱爾文就沒再維持這種親屬關系。”他突然補充了一句,“海倫現在在哪兒?你們能告訴我嗎?我希望能聯系上她。”

“我們不知道,”格溫達說,“我們什麽也不知道。”

“哦,看了你們的廣告我想⋯⋯”他看著他們,眼神裏突然有了好奇,“告訴我,你們為什麽要登廣告?”

格溫達說:“我們想聯系⋯⋯”她住了嘴。

“聯系一個你幾乎不記得的人?”肯尼迪醫生質疑。

格溫達趕緊說:“我是想⋯⋯如果我能聯系上她⋯⋯也許她會告訴我⋯⋯我父親的事。”

“是的⋯⋯是的⋯⋯我明白。抱歉我幫不上什麽忙。記憶力大不如前,而且那是太久以前的事了。”

“可至少,”賈爾斯說,“你知道那是家什麽療養院吧?結核病療養院?”

肯尼迪醫生突然又板起了臉:“是⋯⋯是的,我很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