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巴黎?(第2/3頁)
他又坐了下來,眉頭皺在一起。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正高度集中起來的思考力。
“那個午餐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低聲說,“有人無心說起的話讓唐納德·羅斯明白了他所知道的事情的重大意義,在那之前他並不了解這一點。是提到法國了?還是巴黎?我是說,在你坐的那一桌上。”
“是提到了巴黎這個詞,但是和那些事情無關。”
我跟他說了簡·威爾金森出的醜。
“這也許說明了什麽。”他若有所思地說,“巴黎這個詞就已經足夠了——只要和其他東西放在一起考慮。但是這其他的東西又是什麽?羅斯當時在看什麽?或者說,當這個詞被人說出來的時候,他正在談論什麽?”
“他正在說蘇格蘭式的迷信什麽的。”
“他的眼睛呢——在看著哪兒?”
“這我就不太肯定了。我想他是在看著桌子的上座,威德伯恩夫人坐著的那個位置。”
“誰坐在她的下手?”
“是默頓公爵,然後是簡·威爾金森,接著是幾個我不認識的人。”
“公爵大人。巴黎這個詞出現的時候,他看著的可能是公爵大人。公爵,記得吧,命案發生的時候正好在巴黎,或者說,據說是在巴黎。也許羅斯忽然想起什麽事情,可以證明默頓公爵當時不在巴黎。”
“我親愛的波洛!”
“是的,你覺得這很可笑。每個人都會這麽覺得。默頓公爵會有殺人的動機?是的,有一個非常強的動機。但是要假設他確實殺了人——哦!荒唐。他是如此富有,地位如此崇高,還有眾人皆知的孤傲品格。沒有人會去仔細考證他的不在場證明。話說回來,在一間大酒店偽造一個不在場的證據也不是那麽難。下午搭船過去——然後回來——這就行了。告訴我,黑斯廷斯,提到巴黎這個詞的時候,羅斯有沒有說什麽?他有沒有什麽情緒激動的樣子?”
“我好像記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麽他在之後和你說話時候的態度呢?莫名其妙?困惑?”
“就是你說的那樣。”
“一點不錯。他想到了什麽事情。他覺得這實在荒謬!太可笑了!但是——他很猶豫要不要說出來。他先是想告訴我,但是,可惜啊,等他打定主意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要是他對我再多說一點點就好了。”我惋惜地說。
“是的,如果是這樣就好了——當時誰在你身旁?”
“怎麽說呢,幾乎就是所有人。他們正在和威德伯恩夫人道別,我沒有特別注意到誰。”
波洛又站起身來。
“難道我猜錯了?”他又開始在房間裏踱步,同時低聲說道,“難道我一直都想錯了?”
我同情地看著他。他腦子裏到底在想著什麽,我是完全不知情的。“像貝殼一樣嚴嚴實實”,傑普這麽說他,蘇格蘭場的這位大偵探可一點都沒說錯。我只知道,現在,就在這一刻,他正在和自己交戰。
“不管怎麽說,”我說道,“這起謀殺絕對不能安到羅納德·馬什頭上。”
“這一點對他是有利的。”我的朋友心不在焉地說,“但是目前我們並不需要考慮這一點。”
和之前一樣,他又忽然坐了下來。
“我不可能完全錯了,黑斯廷斯,你還記得我曾經給自己提出了五個問題嗎?”
“我似乎還模糊記得這回事。”
“這五個問題是:為什麽埃奇韋爾男爵在離婚的問題上改變了主意?他說他寫給妻子的那封她聲稱從未收到的信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那天我們離開他家的時候他會有那種憤怒的表情?卡洛塔·亞當斯的手袋裏怎麽會有一副夾鼻眼鏡?為什麽有人打電話到齊西克找埃奇韋爾男爵夫人,然後又馬上掛斷?”
“是的,就是這些問題。”我說,“現在我想起來了。”
“黑斯廷斯,我腦子裏一直有一點小想法。關於那個人,那個幕後人物到底是誰的想法。這五個問題中的三個我已經有了答案——這些答案和我的想法是吻合的。但是,黑斯廷斯,剩下的兩個問題,我沒有辦法解答。
“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吧?要麽我對這個人的猜想是錯的,不可能是這個人,要麽這兩個問題的答案一直都在。是哪一個呢?黑斯廷斯,是哪一個呢?”
他站起身走向書桌,打開抽屜的鎖,拿出露西·亞當斯從美國寄給他的那封信。他要求傑普讓他把這封信多保管幾天,傑普也同意了。波洛把信放在桌上,又仔細地看起來。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我打著哈欠拿起一本書開始看。我不覺得波洛能再研究出什麽結果。我們已經一遍又一遍地看過那封信。就算上面提到的那個人不是羅納德·馬什,也沒有什麽地方可以看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