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2/4頁)

“啊,正如我所說的,他總是時不時地跟女人糾纏不清。克雷爾太太可不是那種逆來順受還一言不發的人。他們不斷地吵架。不過到最後他總是會回到她身邊來,那些風流韻事也隨之煙消雲散。但是最後這次可就有點兒不一樣了,你知道吧,這次是個姑娘,一個相當年輕的姑娘,只有二十歲。

“埃爾莎·格裏爾,這是那姑娘的名字。她是約克郡一個制造商的獨生女。她有錢,也有決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她想要的就是埃米亞斯·克雷爾。她要克雷爾給她畫像,他平時是不畫那種正規的社會肖像畫的,諸如‘穿戴綢緞和珍珠的布林克蒂·布蘭克夫人’之類的,但他畫人物畫。我還真不知道有那麽多女人都願意讓他畫——他反正是一個都沒放過!但他給這個格裏爾家的姑娘畫像的結果卻是徹徹底底地愛上她了。你得知道,他已經是奔四十的人了,而且結婚也這麽多年了。他似乎就是準備好了要為了某個小丫頭做出傻事兒來——而這個小丫頭就是埃爾莎·格裏爾。他對她癡迷極了,一門心思就想著要和他太太離婚,然後娶埃爾莎。

“這回卡羅琳·克雷爾可沒法忍受了。她威脅他。有兩個人無意中聽到她說,如果他不甩了那個女孩兒她就會殺了他。而且她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發生的前一天,他們和一個鄰居一起喝茶。那個鄰居正好對藥草小有研究,還在家自制了一些草藥。其中有一種是從斑毒芹中提取的毒芹堿。那天他們也談到了這種藥以及它的致命性。

“第二天他發現瓶子裏的藥少了一半,跟著就開始害怕起來。他們在克雷爾太太的房間裏找到了一個幾乎空了的毒芹堿瓶子,藏在抽屜底下。”

赫爾克裏·波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說道:“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把它放在那兒的。”

“哦!她向警察承認是她拿的。當然,這很不明智,不過那個時候她身邊也沒有律師能給她出個主意。他們問起她這個的時候,她很坦率地承認是她拿的。”

“她為什麽要拿?”

“她說她拿這個是想要自殺用的。她無法解釋瓶子怎麽就空了,也沒法解釋為什麽那上面只有她的指紋。有這一點就很慘了。你看,她聲稱埃米亞斯·克雷爾是自殺的,可如果他從她藏在房間裏的瓶子裏拿了毒芹堿的話,瓶子上也同樣應該有他的指紋啊。”

“毒藥是下在啤酒裏面的,對嗎?”

“是的。她從冰箱裏取出啤酒瓶,親自拿到了花園裏他作畫的地方。她倒了酒遞給他,看著他喝下去。所有人都去吃飯了,只剩下他,他經常不進屋吃飯的。後來她和家庭女教師發現他已經死在那兒了。據她自己說,她遞給他的啤酒是沒有問題的。而我們的理論是他突然之間覺得很擔憂很懊悔,於是就服毒自殺了。都是胡扯——他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而所有證據中指紋是最確鑿無疑的。”

“他們在酒瓶上找到了她的指紋?”

“不,他們沒找到,他們只找到了死者的指紋,而且還是偽造的。你看,當家庭女教師去打電話叫醫生的時候,她是單獨和屍體待在一起的。而她肯定把酒瓶和杯子擦幹凈,然後把他的手指頭摁在上面了。你知道,她想裝作壓根兒就沒碰過那些東西的樣子。但是這沒用。檢察官老魯道夫抓住這一點在法庭上大做文章,他通過演示相當確定地證明,人根本不可能用手指頭在那個位置上抓住酒瓶!當然我們也竭盡全力去證明他能抓住,比如說瀕死時他的手處在一種很扭曲的狀態下,不過老實說,我們準備的材料並沒有很強的說服力。”

赫爾克裏·波洛說:“酒瓶裏的毒芹堿一定是在她把它拿下去到花園裏之前就放進去的。”

“酒瓶裏根本就沒有毒芹堿,只有酒杯裏有。”

他停了下來,那張又大又英俊的臉突然變色了,接著猛然扭過頭。“喂,”他說,“波洛,你說這些到底有什麽意圖啊?”

波洛說:“假如卡羅琳·克雷爾是無辜的,那毒芹堿又是怎麽跑到啤酒裏面去的呢?辯護的時候說那是埃米亞斯·克雷爾自己放進去的。但你又告訴我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就我個人而言完全贊同你的意見。他不是那類人。那麽,假如卡羅琳·克雷爾沒有下毒,就說明是其他人幹的。”

德普利奇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說道:“噢,真該死,老弟,你別白費心機了。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當然是她幹的。你當時要是見過她,就會知道得清清楚楚。她渾身上下恨不得都寫著呢!我甚至猜想判決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她並不害怕,也絲毫不緊張,只想著能夠熬過審判,讓這一切結束。真是個特別勇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