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更多李長巖的信息(第2/4頁)

“什麽幕後?”

“一切的幕後。世界範圍的動亂,威脅著每一個國家的勞工問題,以及其中一些國家爆發的革命。有些人,這可不是危言聳聽,有些人知道一些內幕,他們說這一切的背後隱藏著一股勢力,其終極目標是摧毀整個文明社會。二位知道嗎,在俄國,有諸多跡象顯示出列寧和托洛茨基不過是牽線木偶,他們的每一個行動都來自於另外一個大腦的指揮。盡管我無法向你們提供確鑿的證據,但幾乎可以斷言,那個大腦就是李長巖。”

“哦,快得了吧,”我反駁道,“這難道不會太牽強嗎?一個中國人能在俄國掀起什麽風浪來?”

波洛略顯煩躁地對我皺起眉。

“對你來說,黑斯廷斯,”他說,“任何並非來自於你自身想象的事情都過於牽強。而對我來說,我很同意這位先生的看法。不過先生,還是請您繼續往下說。”

“我無法確切地指出他到底想從中得到什麽,”英格勒斯先生繼續道,“但我猜測,應該是諸如阿克巴、亞歷山大和拿破侖這些睿智的頭腦難以避免會罹患的不治之症——對權力和個人地位的渴望。到了近代,武裝勢力成了征服過程中不可或缺的條件,可是在那個動亂的年代,像李長巖那樣的人不乏其他手段。我有證據證明,他背後有難以計數的巨額財富可用於賄賂和宣傳,亦有跡象表明,他還控制著一些實力遠超世人想象的科學勢力。”

波洛全神貫注地傾聽著英格勒斯先生說的每一個字。

“在中國呢?”他問,“那裏也有他的勢力在活動嗎?”

英格勒斯先生嚴肅地點了點頭。

“在那裏,”他說,“盡管我只能向你們透露我自己得出的結論,無法提供任何足以在法庭上生效的證據。但我與如今在中國稍有勢力的每一個人都有私交,因此我能告訴你:最受公眾矚目的那些人物幾乎完全沒有自己的意志。他們全是被一只幕後大手操縱的牽線木偶,而那只手就是李長巖。他是如今主導東方的大腦。我們不理解東方——也永遠無法理解,李長巖卻是它活著的靈魂。當然,那並不意味著他會走到聚光燈下——哦,絕不可能。他從不離開自己的地盤北京。但他會牽線,沒錯,就是牽線,然後遙遠的某處就會發生一些事情。”

“沒有人與他敵對嗎?”波洛問。

英格勒斯先生從椅子上探出身子。

“過去的四年裏,先後有四個人嘗試過。”他一字一頓地說,“品德高尚的人,正直的人,睿智的人。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妨礙他的計劃。”他頓了頓。

“然後呢?”我追問道。

“然後,他們都死了。一個人寫了一篇文章,裏面把李長巖跟北京的動亂聯系在一起,不到兩天,他就在大街上被刺死了,兇手到現在都沒找到。另外兩個也差不多。他們都在演講、文章或談話中把李長巖跟某處的動亂或革命聯系起來,最後都在說漏嘴的一個禮拜內死去了。一個是被毒死的;另一個死於霍亂,是單獨發病,而不是大規模感染;還有一個死在了自家床上,那個到最後都沒有查出死因,但有個見過屍體的醫生告訴我,死者全身遍布燒傷,皮膚幹枯萎縮,就像有一股巨大的電流穿過一般。”

“李長巖呢?”波洛追問道,“這些死亡自然沒有留下任何指向他的線索,但還是存在某些跡象的,是嗎?”

英格勒斯先生聳了聳肩。

“哦,跡象……是的,當然。有一次我遇到了一個願意透露情況的人,那個才華橫溢的中國小夥子是李長巖手下的一名化學家。那天他找到我,看上去明顯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他向我暗示了自己在李長巖手下參與的一項實驗——那項以苦力為實驗對象的研究展現出了對生命最令人作嘔的輕視,以及給人類帶來的難以想象的痛苦。這使他的精神徹底崩潰,同時也陷入了令人不忍直視的恐懼中。我把他安頓在家中頂樓的一間客房裏,打算第二天再仔細詢問——當然,那是個愚蠢的決定。”

“他們是怎麽找到他的?”波洛再次追問。

“那是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的了。那天夜裏,我起來時發現家裏成了一片火海,連我自己都是多虧老天保佑才逃出來的。之後調查發現,當天夜裏頂樓突然起了非常大的火,而我那個年輕的化學家朋友則被燒成了焦炭。”

我能從他熱切的態度中看出,英格勒斯先生越說越興奮了。而他明顯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只見他抱歉地大笑幾聲。

“不過很明顯,”他說,“我沒有證據,而兩位想必也會跟其他人一樣,認為這是我偏執的妄想。”

“事實正相反,”波洛安靜地說,“我們完全相信您的故事。而且我們也對李長巖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