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黃茉莉謎案(第2/3頁)

“當然,那一刻沒有任何人產生懷疑,因為那看起來就是一起可怕的事故。如果真要責怪什麽人,只能怪昆廷醫生給病人注射了麻醉劑之後放任其保持如此危險的姿勢。緊接著,人們又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

“地上有一張報紙,似乎是從老人膝上滑落的。他們把報紙翻過來,發現上面用顫顫巍巍的筆跡塗抹了幾個字。佩因特先生坐的椅子旁邊就是一張寫字桌,死者右手的食指末端有兩個指節沾上了墨水。很明顯,佩因特先生由於過於虛弱無法握筆,只能把手指插進墨水瓶裏,在手中的報紙上寫下了兩個詞。而他寫的那兩個詞卻非常脫離現實:黃色茉莉花(Yellow Jasmine)。僅此而已,再無其他。

“克勞夫蘭的外墻上攀爬著許多黃色茉莉花,人們認為老人的遺言應該與之有所關聯,但這只是充分證明那個可憐的老頭兒已經糊塗了。當然,那些眼裏只有奇聞怪事的報紙絕不可能放過這個故事,他們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黃茉莉謎案’。盡管那幾個字並不重要。”

“你說它們並不重要?”波洛說,“好吧,毫無疑問,既然你這麽說,那就一定沒錯。”

“然後,”我繼續道,“就是刺激有趣的驗屍了。”

“我猜這時候的正確反應應該是舔舔嘴唇。”

“現在有很多說法對昆廷醫生不利。首先,他並不是長期負責老人的醫生,只是一個臨時代理,在伯萊索醫生外出享受他應得的假期時頂替他一個月。其次,人們都認為他的粗心大意是造成意外的直接原因。可他本人的證詞卻讓人大吃一驚。自從佩因特先生住進克勞夫蘭後,他的健康狀況一直不是很理想。伯萊索醫生給他看過幾次,不過當昆廷醫生第一次為他看診時,卻對他身上的某些症狀感到疑惑不解。在此之前,昆廷醫生只被叫去過一次,那天晚餐後是第二次。當書房裏只剩下他和佩因特先生兩個人時,後者對他講述了一個令人驚詫的故事。首先,他一點都沒有感到不適,他解釋說叫醫生來是因為他對當天晚餐的咖喱心生懷疑。在找借口支走阿林幾分鐘後,他把盤子裏的食物偷偷倒進了一個碗裏。隨後他就把那只碗交給了醫生,讓他仔細查驗裏面是否有異常。

“不過,盡管他聲稱自己並沒有感到不適,醫生還是發現晚餐一事明顯對他造成了影響,使他的心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因此他決定給佩因特先生注射一劑藥液,但不是麻醉劑,而是士的寧。

“我認為這就是整個案子的全貌。除了最為關鍵的核心,也就是那些沒被碰過的咖喱,經過分析發現,裏面含有足以殺死兩個成年男子的鴉片!”

我停下了敘述。

“那麽你的結論呢,黑斯廷斯?”波洛安靜地問。

“很難說。那有可能真的只是一起意外,而同一天晚上有人試圖毒殺他或許只是純粹的偶然。”

“但你並不這麽認為,你更願意相信那是……謀殺!”

“難道你不這麽認為嗎?”

“我的朋友,你我的邏輯思維方式並不一樣。我並沒有試圖在謀殺還是意外這兩個結論中做出選擇,當我們解決了其他問題後,正確的答案自然會浮出水面。而那個亟待解決的其他問題,就是你說的‘黃色茉莉花’。順帶一提,你還漏掉了一些細節。”

“你是說在那兩個詞下方、有兩道形成了一個直角的模糊的線?我並不認為那是個重要的線索。”

“對你來說,你的想法從來都是最重要的,黑斯廷斯。不過現在還是暫時放下黃茉莉之謎,轉向咖喱之謎吧。”

“我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毒?為什麽?我們能提出無數個問題。不用說,制作咖喱的一定是阿林,可他為什麽要給自己的主人下毒呢?莫非他是哪個幫派的成員?人們不是總能看到那樣的消息嗎?搞不好真的有個‘黃茉莉幫’。然後還有傑拉爾德·佩因特。”

我突然停了下來。

“是的,”波洛點點頭說,“還有傑拉爾德·佩因特。他是他伯父的繼承人。不過他當天晚上是在外面吃的飯。”

“他可能趁機往做咖喱的材料裏下了毒。”我指出,“然後特意安排自己那天到外面用餐,以免吃到那些咖喱。”

我想我的推斷讓波洛驚訝了。他看我的表情比剛才要嚴肅多了。

“他很晚才回家,”我沉思片刻,說出了自己的假設,“看到伯父的書房裏還亮著燈,便走了進去。緊接著他發現自己的計劃失敗了,一氣之下就把老人推進了火裏。”

“黑斯廷斯,佩因特先生是個健康強壯的五十五歲男性,他絕不會眼看著自己被燒死而不掙紮的。你的猜想太不合理。”

“好吧,波洛,”我大聲說道,“我猜我們快要看清真相了。說說你是怎麽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