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穆麗爾·威爾斯(第2/3頁)

“我覺得你很可怕,查爾斯爵士。是你對我冷酷無情。”

“我得從這沒完沒了的打趣裏脫身。”查爾斯爵士暗想。於是他開口道:

“所以你沒有發現什麽確鑿的線索嗎,威爾斯小姐?”

“沒有,都算不上。不過,只有一件事。我注意到了,本來應該告訴警察,但我忘記了。”

“什麽?”

“那個管家。他左手腕上有個草莓樣的標記。他給我遞上蔬菜的時候,我注意到的。我想這應該是那種能派上用場的線索。”

“我得說這條線索十分有價值。警方在竭力尋找那個叫埃利斯的男人的蹤跡。威爾斯小姐,你真是一位卓越的女性。仆人和客人們都沒提過這個標記。”

“大多數人都不怎麽好好用眼看,對吧?”威爾斯小姐說。

“標記具體是在哪個位置,有多大?”

“你可以伸出自己的手腕……”查爾斯爵士依言伸出胳膊。“謝謝。就在這裏。”威爾斯小姐準確地指出了標記的位置。“它的尺寸嘛,大約是六便士那麽大,形狀有點像澳大利亞。”

“謝謝,描述得非常清楚。”查爾斯爵士說著,收回自己的手,將袖口拉下來。

“你覺得我應該寫信告訴警察嗎?”

“當然。這對追蹤那個男人會有很大幫助。哎呀,”查爾斯爵士情緒有些激動地繼續道,“偵探小說裏,壞人身上總有些識別身份的標記。我以為現實生活中能有點這種近似條件會很難呢。”

“小說裏通常是疤痕。”威爾斯小姐若有所思地說。

“胎記也不錯。”查爾斯爵士說。

他看起來心滿意足,像個小男孩。

“問題是,”他繼續說道,“大多數人都沒有如此明確的特征,沒有什麽可以辨別他們的東西。”

威爾斯小姐向他投來不解的目光。

“比如說,老巴賓頓。”查爾斯爵士繼續道,“他的特征非常模糊,很難把握關鍵點。”

“他的雙手很有特點,”威爾斯小姐說,“我管那種手叫‘學者手’。因為關節炎而稍稍扭曲,但手指修長,指甲整潔。”

“你真是個觀察家。啊,但是……當然,你以前就認識他。”

“認識巴賓頓先生?”

“是啊,我記得他跟我說過。他說的在哪裏認識你來著?”

威爾斯小姐堅決地搖了搖頭。

“不是我。你肯定把別人和我記混了,要麽就是他記錯了。我以前從沒見過他。”

“應該是搞錯了。我以為……在吉爾林……”

查爾斯爵士熱切地看著她,威爾斯小姐卻看起來非常鎮定。

“沒有。”她說。

“威爾斯小姐,你有沒有過一個念頭,認為他或許也是被謀殺的呢?”

“我知道你和利頓·戈爾小姐是這樣想的,或者說,你是這樣想的。”

“哦……嗯……那麽,你是怎麽想的呢?”

“似乎不太可能。”威爾斯小姐說。

威爾斯小姐明顯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讓查爾斯爵士有些挫敗,於是他進入下一個話題。

“巴塞洛繆爵士有沒有提到過一位名叫德·拉什布裏奇的人?”

“不,應該沒有。”

“她是療養院的一位病人,遭受著神經崩潰和失憶的痛苦。”

“他提到了一個失憶的病例。”威爾斯小姐說,“他說可以催眠一個人,讓他恢復記憶。”

“他是那樣說的?我不知道……那有什麽重大意義嗎?”

查爾斯爵士皺起眉頭,陷入沉思。威爾斯小姐沉默不語。

“你沒有別的什麽要告訴我嗎?關於任何客人的事情?”

他覺得威爾斯小姐回答之前,似乎小小停頓了一下。

“沒有。”

“關於戴克斯太太呢,或者戴克斯船長?薩特克裏夫小姐呢?曼德斯先生?”

他說出這些名字的同時,也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他似乎看到眼鏡閃了一下,但他不太確定。

“恐怕我沒什麽要告訴你的了,查爾斯爵士。”

“哦,好吧!”他站起身,“薩特思韋特會失望的。”

“我很抱歉。”威爾斯小姐拘謹地說。

“我也很抱歉打擾你。你應該在忙著寫作吧。”

“老實說,我的確在寫東西。”

“又一部劇嗎?”

“是的。其實,我想把幾位在梅爾福特莊園宴會的人物寫進去。”

“不會有人告你誹謗嗎?”

“完全不用擔心,查爾斯爵士。我發現,人們從來認不出自己。”她咯咯笑道,“除非有人像你說的一樣,十分冷酷無情。”

“你的意思是,”查爾斯爵士說,“我們對自己性格的判斷都有失偏頗,若個性被擺到台面來全方位展示,我們不會意識到這是它的真實面貌。我說得沒錯,威爾斯小姐,你的確是一個殘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