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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達到何種程度?

能向自己證明,感覺無比痛快。

這種自負,幾乎可說是一種肉體的快感。

就算說這是某種吸毒者所感受到的致命愉悅,也不為過……

長達一年的訓練結束後,仲根被結城中校叫去。

不,準確來說,順序前後顛倒了。

他是從那個時候才開始扮演“仲根晉吾”這個角色。

在結城中校隔著辦公桌遞來的那疊厚厚的命令書當中,寫有這次任務要完全復制的人物“仲根晉吾”的假經歷。

“你得有雙重經歷。”

在逆光下,猶如黑影般的結城中校坐在辦公桌對面,仲根感覺他微微眯起眼睛。

“任務時間最少三年,也可能更長。這有什麽含意……你應該知道吧?”

他像在提醒什麽似的低聲問道。雙方都了解,這是無需回答的提問。

在D機關裏,無論何種命令書,在看過之後,都得馬上歸還,也禁止做筆記。學生都被要求得把內容全部記在腦中。

“只有西海岸嗎?”迅速將那厚厚一疊命令書看完後,“仲根”將它歸還,同時一臉無趣地問道,“可以的話,我想東西兩邊一起處理。”

“……別那麽貪心。”結城中校難得會苦笑似的撇著嘴說道,“外務省堅稱東邊是他們的地盤。要讓他們掛不住臉,不是難事,但日後萬一有事,可就麻煩了。”

——原來如此。

仲根默默頷首。

軍隊終究是將“殺敵”或“被敵所殺”視為一種公認默契的組織,而灌輸成員“不能自殺,不能殺人”的D機關,被視為組織中的異類,是應該被排除的邪門歪道。就某個層面來看,在陸軍內會被人排擠,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但如果連官僚組織也與D機關正面為敵(在使用卑鄙手段方面,他們這些家夥總是有許多歪腦筋),恐怕他們會從旁幹涉,妨礙任務的執行。結城中校站在機關領導人的立場,只好與他們進行某種程度的妥協。

將東海岸讓給外務省,但作為交換條件,是在美國稱之為“後院”的中南美洲組織並且營運間諜網——把這項工作加入仲根的任務。就整體情況來說,確實是這樣。問題是……

雙重的假經歷。

仲根思索著假經歷的含意,嘴角微微泛起苦笑。

渡海赴美後,仲根以西海岸的洛杉磯為根據地,迅速展開活動。

表面上,他是離開日本赴美求職,一面打工,一面在加州理工學院就讀的窮學生。在洛杉磯的日本公司當工讀生的仲根,架設著“內應”的網絡。

只要懂得訣竅,要控制他人並非難事。

仲根鎖定對象,激起對方的欲望,握住其把柄,或是灌輸理想,陸續將人納入間諜網中。

奇妙的是,被仲根吸收的人,幾乎都沒發現自己屬於哪一方,又是為誰工作。他們都認為是在“協助”自己相信的人。例如,因為遭受打壓,而不得不逃出日本的激進分子。他們在美國這個避難處建立一個圈子,設法支援國內的同伴。其活動資金,是仲根轉了好幾手才送交到他們手中的。他要求的回報,當然是他們手中握有的情報。

那些在不知不覺間,被納入間諜網中,四處傳送情報的人,都不知道是誰在控管這個情報網。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仲根是何長相,就算仲根就在現場,也總是安排得很周到,讓人以為他什麽也不是,只是和其他平凡人物一樣。

他抵達美國後不久,便認識瑪麗。

他在海邊以雙筒望遠鏡賞鳥的模樣,引來瑪麗的興趣,主動與他攀談。

兩人的邂逅出於偶然,但之後的發展……

在D機關的訓練中,仲根受過幾名奇人的指導。

專業的小白臉。

也就是讓女人神魂顛倒,從她們身上榨財謀生的男人。他們被假警察逮捕,強行帶進市內某個地點。當他們面對那群D機關的學員時,一臉疑惑,但還是應他們的要求,傳授對不同人種、不同階層的女性該使用何種追求方式。

既然這是某種技術,D機關的學員自然有辦法復制。

一周後,學員們上街實習,以高超的技巧向女性搭訕,連專業的小白臉都看得目瞪口呆。話說回來,當初學員們在接受白天的嚴格訓練後,晚上還上街玩樂,也是為了觀察那些小白臉,好復制他們營造氣氛的技巧。

——我拜托你們,千萬別來搶我的地盤啊。

受雇當講師的小白臉繃著臉,撂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了。

在偶然的邂逅後,仲根開始收集瑪麗的相關情報。她父親是邁克·庫珀,在洛杉磯郊外擁有一家大型石油生產設備工廠,是當地的名士。瑪麗昔日在英國學會了觀察野鳥,對此頗為執著。她二十八歲,單身。之所以遲遲沒結婚,是因為她與國內的其他女孩相比,稍顯內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