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影隨形(第3/13頁)



年輕人被這話給弄懵了,他急切地想要判斷出艾西到底是敵人還是盟友。

看到這個機會,艾西決定推波助瀾:“好吧,讓我們換個方法,你看行不行。你沒有必要殺人,你還劫持著前台小姐,而且我也逃不出你的手心。你仍然控制著場面,即使警察來了,也不能把你怎麽樣。”“好吧,好吧,就按你說的辦。”年輕人回復了平靜,忽然又說了一句,“嘿嘿,我還有你。”

我還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說他想要殺了那女人嗎?不,因為我剛才的話已經對他產生了影響。那麽我的存在有什麽意義嗎?無論從哪一點看,挾持一個女人都比挾持一個男人更合適吧?艾西百思不得其解。時間在一分一秒的僵持中度過,兩人保持著沉默。艾西開始盤算著警察趕到之後會發生什麽。樓梯拐角是個很容易拿下的位置,既可以從樓上發起攻擊,也可以從樓下,樓下可能更好。只要警察不弄出噪音,不引起劫持者的注意,想要制伏他並不困難。當然,艾西也知道,這不是看電影,沒那麽誇張的情況。這是在寫字樓的十八層,幾乎是這一片地區最高的建築物,附近找不到什麽可以使用的狙擊點,甚至連警方會不會派出狙擊手都是個問題。如果短兵相接的話,拿下劫持者不成問題,但是……稍微有個閃失,這女孩的性命就堪憂了。隨著時間拖得越來越久,一個新的問題產生了。從劫持最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八分鐘。辦公室和走廊裏是有空調的,樓梯間可沒有。今年九月的“秋老虎”熱得嚇人,又適逢正午,艾西的額頭上早已布滿細密的汗珠。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可劫持者也是大汗淋漓,這就有些麻煩了。悶熱可以讓人喪失理智,更何況是已經喪失了理智的劫持者。悶熱同樣使得前台小姐的情況變得很糟糕。她脖子上的傷口處鮮血和汗水混合在一起,順著她的鎖骨往下流,失血和酷熱隨時有可能導致她的暈厥。如果她暈倒,幾乎不用劫持者傷害她,她自己就會把沉甸甸的腦袋喂給刀尖。

警察為什麽還不來?!

艾西忽然想明白了。下午一點正是寫字樓大批員工用完午餐返回辦公室的時段,電梯就那麽幾部,人流高峰的時候,僅僅等待電梯就會花費很長的時間。員工們為了避免遲到,不是都要提前一刻鐘在樓下等電梯的嗎?

誠然,警察來了,大家都要讓道,可電梯下不來,誰也沒法子呀!至於爬樓梯,這可是十八層,快不了!時間拖得越久,劫持者就越不冷靜,前台小姐就越容易暈倒……情況變得越來越糟,早知如此,當初何必非要趟這渾水?

艾西開始感到絕望。艾西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只能跟劫持者在這裏耗下去。等到警察來了,他們大概會帶來談判專家,然後把自己換出去。

他已經做得夠好了,拖住了劫持者。這些事跡可能在媒體上大大地渲染一筆,讓他的知名度扶搖直上,讓他的生意如日中天。是的,通常他總是這樣思考問題——名譽、利益——就像我們每個普通人所想的那樣。然而,他今天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生命對於自己來說,究竟算是什麽?是他開辦這家咨詢公司的;是他招來前台小姐以及那個不顧他人安危只顧自己逃跑的咨詢師;這個喪失理智的劫持者,也是到他的咨詢中心來看病的。然後,他居然可以不對這一切負責,並利用這個事件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是的,也許很多成功人士都是踩著別人的肩膀才走向成功的。然而,其他的也就算了,一條活生生的性命,不應該成為他的墊腳石。

我又能做些什麽?艾西決定繼續鋌而走險。

這個時候,劫持者早已不再盯著他看了,他也意識到了時間的急迫。他的刀貼著女孩的皮肉,越來越近。他的目光開始散亂、遊離,不時地左瞧瞧右看看,仿佛他也意識到,很快警方的槍口就會對準他。

艾西開了口,非常嚴厲的口氣:“朋友,我命令你,放開她!”“啊?”劫持者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想露出輕蔑的笑容,卻僵住了。“是的,你聽到我說的了,我命令你放開他。作為交換,我會親自去解決你家庭的問題。”“你在胡說什麽!你他媽的!”刀子離開了女孩的脖子,對著艾西比畫。是這樣嗎?看來冒險是對的!“朋友,恕我直言,你有多大歲數,二十差不多吧?既然你覺得自己沒病,那就不可能是你自己來到咨詢中心的。誰把你送過來的?爸爸,還是媽媽?我個人更傾向於是你的爸爸。他小時候經常揍你吧?當然現在可能不揍了。你對命令的口吻,有比較好的反應,反而我越是理解你、遷就你,你的態度就越差。現在,爸爸不揍你了,不過他喜歡使用冷暴力。即使你已經生病,有些不正常了,他仍然為你的事情做主,即使你到哪裏看病,都要由他一手操辦。你對他的一手遮天已經忍無可忍了。心理咨詢師常常糊弄你,雖然他們可能都看得出來,你的問題源於你的家庭,或者就是你的父親。但他們無可奈何,畢竟是你父親出錢帶你來看病的。為此,他們只能敷衍你,並取悅你的父親,好繼續從你身上賺錢。這樣的循環讓你對咨詢師產生了反感。在你劫持人質的這段時間,我猜其他咨詢師已經給你的父親打過電話了。他本應過一會兒來接你的,估計現在已經在路上了吧。你一會兒打算怎麽面對他?”“對!我他媽就是想讓這老東西也嘗嘗受制於人的滋味。對,你他媽說得太對了,你丫就是個咨詢師。你跟我老爹是一個德行的人。”刀尖筆直地對準了艾西。“對!我就是你的敵人,我和他是同類。坦白跟你說吧,你弄死這姑娘根本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會開具一個精神病鑒定書,讓你繼續留在你父親身邊。你不必受牢獄之苦,如果你打算用進監獄來逃避你父親的話。”“哦哦,你這家夥!”年輕人松開了前台小姐,步履蹣跚的,仿佛受到了巨大打擊似的,挪動著步子向艾西走來。“有膽子就捅吧!我說到做到。”艾西伸出手,攥住年輕人持刀的手。“我,我他媽……”年輕人額頭上暴起了青筋,可眼神不自主地往下看。他不敢直視一個像他父親那般強硬的人。“你什麽也不用做。很簡單,把刀子給我,一會兒我會向警方作出解釋。當然我也會教訓你的父親。如果說,你要讓他丟面子,讓他受制於你的話,你今天表演的這場綁架就已經夠用了。沒必要做得更多,沒必要傷害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