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爬行 第二章 臨機(第2/4頁)



  “小陳已經送他去醫院了。”

  劉頭兒沒再多說話,時值99五十周年建國大慶前夕,但願這不是個多事之秋……

  “聽說五樓死人了,死了個女的……哎呀呀,你見過得呀,想不起來了麽?也不知道招惹什麽人了……唉,可憐見的,還是個小丫頭……”

  “會不會……是有人來偷東西……”

  “三樓的麥老師也被人家打了,聽說血流如注呢……唉,真是的,咱們這個小區,是不是也該雇些保安了……這樣子下去怎麽行?”

  樓道裏鴉雀無聲,各門各戶藏在屋裏議論紛紛。作為與被害者最親近的群體——這棟樓房的居民,他們此時一邊趴在窗邊探頭看著院中耀眼的警燈流露出誇張的單純,一邊對那被害的年輕女人是否遭到強xx而展現出深深的同情,另一邊,也不得不對自身今後的安全狀況表示擔憂。

  與所有的房間不同,出事的501室內,盡管警察們忙碌紛紛,氣氛卻也很平靜。

  劉頭兒已經進入這房間,他先是走進了廚房。屍體被仰面平放在地板上,法醫孫靖蹲在旁邊細細檢查。

  一眼,劉頭兒只看了一眼,便油然而生了煩躁的感覺。為了不打擾法醫的工作,也為了讓自己不至於過於憤怒而失去控制,他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多少年了,他目睹各種慘狀多少年了,卻依舊沒能對此形成免疫。這倒不是說他仍然會感到惡心,他只是感到憤怒,接著就是悲哀。會不會,正像那個人所說的,他骨子裏並不適合做這個職業?

  有年輕人捂著嘴從他身邊跑過去,他明白,那是去吐了。這工作並不是隨便誰都做得來的,就像那個年輕人,他們一次又一次不得不跑出去吐個痛快,但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忍耐下來了,直到習以為常。是啊,總要這樣的,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劉頭兒走進臥室,這裏已不再像麥濤初時進入那麽恐怖——所有的燈都打開了,可仍然讓人感覺不安:床上的薄被亂糟糟地堆放著,地上也散亂了很多雜志和書籍,一道血跡延伸至剛才看到的廚房門口,有兩處地板上做了標記。

  有位警員走了過來,手裏提著兩只塑料袋。

  “劉隊,這是在地板上發現的杯子碎片,上面沾有血跡。”

  他把那袋子接過來,迎著燈光眯起了眼睛。上面看不到指紋……等等,這是什麽?在某塊碎片的邊緣,他看見另一種油漬形狀,好像是——唇印?那麽,這會是誰的唇印,被害人,還是……兇手?

  劉頭兒在標識杯子碎片的紅圈邊上俯下身,他看到了少許不規則的血跡發散圖形。難道說,這個杯子當中盛的是,血液?

  劉隊不解,起身去看刑警手中另一件東西——是張照片,這顯然更能勾起劉頭兒的興趣。照片的背景是某處的街道,有點兒似曾相識的感覺,細細一想卻又沒了概念。照片上有兩個年輕女人,左邊的那個,頭部用紅色油筆畫了個圓圈。從體態上來看,似乎就是剛才看到的被害人。

  照片背面也有點血跡,當然,也還有品牌標志“AGFA”。

  “A……G……FA,什麽牌子?”劉頭兒不知不覺念叨出來。

  “德國相紙,”有個聲音在背後響起,“中文譯音是‘愛克發’,在北京並不很常見到。”

  劉頭兒順著聲音轉回身,站在面前的是孫法醫。

  “哦?你知道這牌子?”

  “嗯,我的父親是攝影愛好者,他說雖然國人最熟悉的是柯達、富士,還有我們國產的樂凱。但德國的相紙,無論顏色上還是顆粒的細膩程度反而更勝一籌。所以,我也聽說過這個品牌。好了,不說這個了,向您報告一下我的發現吧。”

  “好啊。”劉頭兒饒有興趣地看著對方,可是越聽下去,勉強露出的笑容也就越發僵硬。

  “死者最先被人勒住喉嚨,然而卻不是慢性絞殺致死,一個很殘忍的事實是,在這之前,她的舌頭已經被人割去了一部分。正因為如此,那半截舌頭才會猛然向裏面卡過去。即使舌頭不能完全縮回去堵住喉管,大量湧出的血液也會達到類似的目的。也就是說,她被自己的血給嗆死了。除此之外,死者左手的中指齊根兒切斷,可能也被兇手帶走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兇手將被害人的頭部,放進了滾開的沸水,發現的時候,已經煮了十幾分鐘,這是照片。詳細報告我解剖後交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