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堂魔影(第3/4頁)



  劉隊長安排警員送走了女兒,麥濤在屍體旁邊蹲下來,觀察著屍體的手部。雖然死者年紀不小,身體挺胖,可手指比較纖細,白白嫩嫩的,一看就不是從事體力勞動的,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齊。看得出死者的穿著打扮比較闊氣,應該是某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

  麥濤像是對別人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手上沒有婚戒,也沒有戴過戒指的痕跡,應該沒有結婚。很少做體力勞動,家裏應該有保姆,或與年邁的父母同住。死者的身份查出來了嗎?”

  “目前還沒有,圍觀群眾沒人認識死者,剛剛聯系了物業方面,看有沒有購房時的身份記錄。”

  鋼筋水泥隔斷了人心,鄰裏間彼此互不相識,這也算是大城市的通病。

  想這天堂苑西區,開盤已有十年,能不能找到當時的記錄都很難說。即使找到了,那一摞摞厚厚的档案,挨個查找死者的照片來確定身份,也是規模不小的工作。

  麥濤點了點頭,又問了一下死亡時間。

  法醫孫靖將插在死者肝部的溫度計拔出來,略一心算,“大概是晚上8點前後。”

  唔,與上次的兇案,發生時間相似。

  “那麽死亡原因呢?”麥濤環顧四周,這一次可沒有磚頭,兇手當然不可能自備磚頭在街上遊蕩。

  “這一次……”法醫面露難色,翻動死者的身體,把後背露了出來,“你自己看吧。”

  借著旁邊手電的光芒,麥濤先觀察死者的頸部。這裏不像上次,用磚頭砸過,有明顯的傷痕。只見發跡線附近的頭發上,沾染了斑駁的血液,可卻沒瞧見傷口。

  “在這裏,”法醫用手分開死者的頭發,露出了一個直徑約兩毫米的圓洞。“這就是讓我為難的原因,”法醫解釋說,“擊殺位置和上次一樣,可無疑更加精準了。任何人遭受了這樣的襲擊,都會立刻斃命。兇器推斷應該是錐子,或其他尖利的器具,如果不是運氣太好,兇手毫無疑問是具備相當醫學知識的。我敢打賭,現在咱們這些人,除了我,沒人能準確地打擊這個位置。”

  劉隊長的擔憂變成了事實,兇手進化了,但只用了短短的3天時間,這進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麥濤在心裏對比這兩起案件:

  第一起死者為女性,第二起為男性;

  第一起有財物失竊,第二起尚未確定;

  第一起兇器為簡陋的磚頭,第二起卻像是刻意的準備;

  第一起死者眼皮沒有動手腳,第二起,死者眼皮被粘上;

  第一起看似搶劫殺人,第二起則暗含了某種動機。

  而兩起命案唯一的連接,就是他們後腦都遭受猛擊,腦幹受損,一命嗚呼,這到底是不是一人所為呢?

  麥濤站起來,直勾勾地瞅著死者圓睜的雙眼。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兇手想看到什麽?

  民間曾有這樣一則殘酷的傳說:說人死的時候,他所看到的場景,會印刻在視網膜上。如果取下視網膜貼在別人的眼睛上,那個人就可以看到死者最後看到的東西。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否則破案也就不費吹灰之力了。把受害者的視網膜戴上,誰都能看到兇手。

  當然,即使如此,這案子也是個例外,因為兇手總是在身後悄悄下手的。

  也許……麥濤猛地一激靈,也許這正是兇手的意圖——讓被害人睜著眼,永遠把自己的樣子印在眼睛裏。

  他們要永遠看著我!永遠,不能安息,不能超脫。麥濤的腦子,忽然出現了這樣的畫面:兇手站在面前,高高在上,統治著被他殺害的死者!

  “看著吧,愚蠢的人們!”

  麥濤艱難地吞了下口水,喉嚨中似乎有某種東西火燒火燎的——第一起命案先不說,這第二起,絕對是盤剝型殺手的傑作。

  他像高高在上的神那樣,剝奪凡人的性命。他早有預謀,也絕不會後悔,在人們死後,繼續盤剝他們的精神和靈魂。

  這家夥是個不折不扣的死神!

  劉隊長看麥濤發了半天呆,就問:“小麥想到什麽了?”

  “啊?沒什麽。”麥濤還不能說出自己的想法,對於警方來說,他的說法常常是缺乏依據的,心理學不是範式科學,太多推測是循規蹈矩的警察們所不容易接受的。

  另外,就算推斷出這是盤剝型殺手,對於破案也並沒有什麽幫助。兇手為什麽要殺人,又是如何選擇對象的,為什麽要炫耀般地粘上死者的眼皮,兇手的行動方式更讓人揣摸不透——每次都在人來人往的地點殺人,這是否也暗含著什麽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