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恐怖分子也有弱點

華盛頓郊區

2006年7月14日,星期五,下午8:34

納茲姆只喝了一口可樂,就把它放在一旁:太多糖分,就像那些在快餐店裏面買的所有飲料一樣,可以免費續好幾次。他去買吃的地方——美亞店,就是這麽一個地方。

“你知道嗎,有一次我看到一篇文章說,有一個人天天在麥當勞吃漢堡,足足吃了一個月。”

“那可太惡心了。”

克羅夫半閉著眼睛。他想睡會兒,可是睡不著。十分鐘前他放棄了睡覺的努力,又把椅子背調直。這輛福特車實在太不舒服。

“文章裏說那人的肝臟變得像一個光頭一樣。”

“這種事也就在美國會有。那個國家擁有世界上最胖的胖子。他們用了全世界87%的能源。”

納茲姆沒說話。他是美國出生的,卻是不同的美國人。他還沒有學會恨自己的國家,盡管他嘴上可能這麽說。對他來講,對美國的仇恨有些太過。他會想象讓美國總統在橢圓形的辦公室裏跪在地上,臉朝著自己,那哈巴狗求饒似的表情,但他不會願意看到白宮被大火摧毀。有一次他對克羅夫說過類似的話,克羅夫給了他一盤CD,裏面是一個小女孩的一些照片,一個犯罪現場的照片。

“在納布盧斯[1],以色列士兵強奸並殺了她。世界上沒有比這個更值得憤怒的事情了。”

想起那些畫面,納茲姆的血液就開始沸騰,但是他盡量讓這些想法不往腦子裏去。和克羅夫比起來,仇恨不是他的能量來源。他的動機是自私的也是扭曲的,他們會給他一些東西,作為對他的獎賞。

幾天前,他們走進“網捕”公司的時候,納茲姆還幾乎什麽也沒意識到。當然,有時候他覺得很內疚,因為兩分鐘內他就殺光了所有的“壞人”。他試著想起剛發生的事,但是就好像那是別人的記憶似的,就像一個瘋狂的夢境,他姐姐就喜歡這樣的夢,夢裏面她是局外人。

“克羅夫。”

“說吧。”

“記得上周二的事情嗎?”

“你是說那次行動?”

“對。”

納茲姆擡眼看看他,聳聳肩,笑得有些慘。

“當然,記得每個細節。”

納茲姆把臉轉向別處,因為他覺得他要說的話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已經不太記得了,你懂嗎?”

“那你可真幸運,我第一次殺人後,整整一個星期都沒睡覺。”

“你啊?”

納茲姆把眼睛睜得大大的。

克羅夫玩著納茲姆的頭發。

“沒錯,納茲姆。你現在是一名戰士了,我們都一樣。你不用驚訝,我也有過很難過的時候。有時候揮舞劍的確很難。但是你是蒙保佑的,可以忘了很多醜惡的細節。那麽唯一值得你記住的就是榮耀。”

納茲姆現在感覺好多了。他沉默了一會兒,禱告著感謝的話。他感到汗正從他後背流下來,如果轉身他可以打開車的空調,但是他不敢那樣做。等待似乎是永遠的。

“你確定他在這裏嗎?我有些懷疑。”納茲姆說,指著外面的墻壁,“你不覺得我們該去四周查看一下?”

想了想,然後搖搖頭。

“我根本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找。我們跟了他多久了?一個月?他只來過這裏一次,整理他的行李。出去的時候他手裏什麽都沒有拿。那個房間是空的。就我所知,也許是他朋友的,暫時借給他用。但是我們只有這麽一個線索,還要感謝你發現了這個地方。”

這倒是真的。有一天納茲姆自己跟著奧威爾,這家夥舉止奇怪,高速上老是變線,然後又往回開,完全改變了路線。納茲姆把收音機的音量開得很大,想象自己是遊戲《江洋大盜》裏的角色,那是一個很有名的電動遊戲,裏面的主要人物是一個罪犯,他幹了很多壞事:綁架,殺人,走私毒品,勾引妓女。遊戲中有一部分是你必須跟著一輛試圖逃跑的車。那是他最喜歡的部分,遊戲中學的,現在正好用來對付奧威爾。

“你覺得他發現我們了嗎?”

“我覺得他對胡全一無所知。但是我想我們的頭兒有充足的理由要幹掉他。給我一個瓶子,我想尿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