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致命的誘惑

奧威爾·華生的安全住處,華盛頓特區郊區

2006年7月14日,星期五,晚上11:36

自從開始搜集恐怖分子的情報,奧威爾就采取了一系列基本的保護措施:他的電話號碼、地址和郵編等都在幾個名字下面,然後用一個外國沒什麽名氣的公司的名義買了一所房子。所以除了天才,沒人可以找到他的行蹤。這房子是他緊急情況下的避難所。

當然,這個安全的地方也有一些問題。開始的時候,如果你想買些必需品什麽的,你必須自己做一切事。奧威爾自己做了。每三個星期,奧威爾就去買一次罐頭啦,肉啦放進冰箱,再買一堆最新電影的DVD盤。然後他清除屋子裏過期的食品,再鎖上門離開。

奧威爾有個毛病,說是偏執狂也一點兒不誇張。這次奧威爾唯一犯下的錯誤是,他上一次來這裏時,忘了“好時”[1]巧克力的包裝袋,巧克力對奧威爾來說,是致命的誘惑,並不是因為每塊巧克力上包含三百多卡路裏,而是因為他是從亞馬遜網上購買的,這種緊急訂貨會讓恐怖分子發現他是在房子裏。因此,現在納茲姆找到了他。

但是對於巧克力,奧威爾無法自拔。他可以不吃飯、不喝水、不上網,甚至不看他那些收集的色情照片,不看他的書,不聽他的音樂,但是當那個星期三早上他進到屋子裏,把消防員的工作服扔進垃圾箱,然後在櫥櫃裏找巧克力時,結果卻發現已經空了,他的整個心都沉下來。如果三到四個月裏沒有巧克力吃,他簡直會發瘋。這個毛病是從他父母離婚的時候開始的。

我該換一種毛病。奧威爾想,試著安慰自己,比如海洛因,破譯密碼,或者投票給共和黨。

奧威爾從來沒有試過海洛因,不是因為那種瘋癲的狀態不吸引他,而是當他聽到剝開巧克力錫箔紙的聲音時,他無法克制自己的沖動,那聲音抵得過一切。

如果奧威爾看過弗洛伊德所有的理論,他也許會知道這種心理毛病是有原因的。那是他們一家最後一次在一起——1993年的聖誕節,他們在賓州哈裏斯堡,和他的叔叔一起度過。為了讓奧威爾開心,父母帶他去了好時巧克力工廠,那裏離哈裏斯堡只有十五英裏遠。當奧威爾剛走進大門聞到誘人的巧克力香味時,他的膝蓋都軟了。他得到了上面寫著他名字的特殊巧克力。

但是現在,奧威爾聽到另外一種聲音,如果他耳朵沒聽錯,那是玻璃破碎的聲音。這聲音讓他緊張起來。

他輕輕放下幾張巧克力錫箔紙,走下床。他其實已經努力讓自己在過去的三個小時內沒有碰巧克力了,這可是他個人最高紀錄,但是他最終屈服,他要把它們都吃完。然後,如果他知道弗洛伊德的理論,他會計算出自己已經吃了十七包巧克力,這是為了這個星期一他公司的每一個死去的人員。

但是奧威爾不相信弗洛伊德,他的腦子在想別的:那塊被打碎的玻璃令他擔憂,因此他更相信史密斯·威森[2],所以在他床頭,一直有一把點三八手槍。

不可能啊,裝了警報器了啊。

他拿起槍和另外一個在床頭燈邊上的東西,那東西像是一個鑰匙鏈,但其實是一個有兩個按鈕的遙控器。一個是打開警報器的(警報器和警察局相連),另一個按鈕是打開所有房間的警報。

“這東西很響,都能把尼克松吵醒起來跳舞了。”安裝警報器的人曾經說。

“尼克松可是埋在加利福尼亞。”

“所以你知道它的威力了吧!”

奧威爾同時按下兩個按鈕,他不想冒險。但是他什麽也沒有聽到,此刻他真想把那個安裝警報器的白癡揍一頓,那個白癡說這玩意一定不會有任何問題。

該死,該死,該死!奧威爾自己跟自己說,把槍上膛,我現在在幹什麽啊!計劃是跑到這裏來就安全了,可是如果手機……

手機在床頭櫃上,在那本名著《名利場》的上面。

他的呼吸急促並開始出汗。當他剛聽到玻璃碎的聲音時,那聲音可能是來自廚房,他正在自己床上躺著,在黑暗中玩他手提電腦上的遊戲,並且貪婪地吸吮著幾張巧克力紙上殘留的巧克力渣兒。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空調在幾分鐘前已經斷電了。

他們一定是先把電線切斷,所以警報都不響。那可是花了我一千四百大洋,真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