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6

“上帝啊,那些孩子。”布魯克低語道,我們從那些大理石墓碑處回到車旁。我們剛才坐在那裏聽完悼詞,看著4口棺材放人墓穴。兩個大墓穴是墨菲和他妻子的,而兩個小墓穴是他們的兩個孩子的。

兩個孩子,我思忖著。

我見過孩子死去,在撒哈拉沙漠那些沒有醫療條件的偏遠鄉村呆了兩年,不可能沒見過。艾滋病,瘧疾,昏睡症,我在那裏治病,抱怨,喊叫;那是我終生難忘的工作。

在剛才聽悼詞時,我知道自己很憤怒,本不該震驚,但是確實震驚。殺掉兩個孩子的不是病毒,而是人,是應該受到指責、懲罰並為此付出代價的人。

在車子旁,布魯克抱住我,她低語道:“此時此刻我為他們感到悲痛。”

現在,她應該比以前更了解我了。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來了又去,對於那些沒有工作、沒有朋友,而且心情沮喪的人來講,日子像是爬行,非常緩慢。我查了一下電子郵件,又查了一下語音信箱。我實際上只關心一條反饋信息。我在等泰特拉公司人力資源部的信。我一點也不想聯系其他的單位,不想在泰特拉公司之前接到其他單位的應聘通知。

實際情況是,在泰特拉公司之前有人和我聯系過,一些出租房子的人,還有一家設在伯克利的政策中心,即“加州新現傳染病項目組”。項目組的一位主管想約我在後半周面談,我跟她編了個理由說要去佛羅裏達開會,把事給拖延下來。

一天後,我終於等到了泰特拉公司的電話。人力資源部的一位女士說他們對我的簡歷很感興趣,想讓我過去談一談。她問我明天可以嗎?當然,我說。你們最好快點,我說。我們當然會盡快,她說。

接完電話,我走過幾個街區,到了一家花店,買了一大束花準備送給布魯克。鳶尾花,她的最愛。

回到她的公寓,我把花放進水裏,決定去跑步。盡管我的余生已經無法修補,但我一定要保證已有的計劃照章進行。布魯克把她的iPod忘在家裏了,我帶上它離開了房子。

往左還是往右?這是生活中的大問題。我前後掃了掃街面。在我右邊大約50碼外,停著一輛黑色的林肯SUV。車後站著一個人。我去花店的路上見過這輛車?可能見過,但是我的神經還是受到了點刺激。我轉向右邊,跑向那輛車。

車子裏面看不清楚。我開始跑的時候,那輛林肯領航員駛上了馬路,從我身邊呼嘯而去。車裏邊。一個男人正在用手機通電話。我放慢速度,往車尾看,沒看見車牌。林肯領航員在街角的停車信號前刹了下車,然後打了右轉向燈。

我想,也許只是一通房產經紀人看房的電話。可能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