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撕風裂冰第二十七節 淤掩身

窗外的人是魯承宗,他趴在屋檐上看查看瓦面,由於瓦面上有許多彩色玻璃的碎片,所以他看得很艱難,碎玻璃影響了他對瓦面的察看和判斷,他一時看不出檐面上是否有坎子。但他又不願就此放棄,他希望可以通過這飛檐走到魯聯回頭繩那裏。

但也幸虧是這些影響他察看和判斷的玻璃碎片,他從它們的倒映中看到一根管子探出窗外,對準了他。檐面不寬,旁邊就是水道,他無法閃身躲避。他手中也沒有武器,就算有武器他也不敢冒然去格擋那根管子,因為他根本就不清楚那管子是什麽東西,是如何殺傷的。於是他急中生智,隨手抓起一把碎玻璃拋灑進窗戶。這一招果然有效果,窗欞裏面的人避讓了,那紫竹管的管子頭也轉向了。這一切給了魯承宗活命的機會。

能在屋檐的琉璃瓦面上快速做出反應的有兩種人,一種是輕功高手,一種是建房鋪瓦的工匠。但兩者又有著不同,前者可以點踩瓦面、飄逸如風。後者卻是找的瓦面實點,手腳並用,連爬帶滑。

魯承宗就是這樣一個工匠,他左手壓住屋檐的檐根部,那是個實點,然後身體翻轉,雙足腳尖踩住兩道瓦面的凹溝,半仰的上身正好可以靠在窗欞下面的墻壁上,而揚擡起來的右手正好可以抓住頭頂上方的“鬼火天竹”。雖然魯承宗不敢格擋這竹管,但他卻敢用手去抓,因為這竹管本身就有一就抓在人的手中。

一番激烈的拉扯之後,魯承宗奪到了“鬼火天竹”,不是他的力量大,他就算再多出兩只手也不一動能從紅狸子面具的女人手裏搶到天竹。是因為那女人自己松手了,就在天竹噴出了第九顆火球的時候她松手了。

大力往外拽的魯承宗突然失去了對抗的力量,身體不由地往前跌去,他本來是半仰著身體的,上身靠在墻壁上,這樣的力量讓他的身體離開墻壁,由半仰變作半蹲,整個人的重心已經不在兩個腳尖上了,而是轉移到上半身。於是魯承宗沖出飛檐,往水中跌去。

松開天竹的手不會善罷甘休,她能松開要命的武器,說明她另有要命的招術,再說了,“鬼火天竹”射出九枚火球後,就已經和個燒火棍沒什麽兩樣了,除非重新裝填火精石粉球。沒用的東西就更不用費力氣去爭奪,把這力氣留著來擊殺爭奪的對手不是更好嗎。

松開天竹的手沒有收回,而是重重擊出,擊在正往飛檐外沖出的魯承宗背心處。

搶在魯承宗前面落入水中的是一片血雨,這血雨是從魯承宗口中噴出的。血雨如同山水畫中的潑墨畫法,把墨綠的水面渲染得片片殷紅。魯承宗入水時能清晰地看到濃綠水面上如有縷縷紅氳。

在魯承宗後面落水的是被他右腳刮帶下來的木提箱,隨著落水聲的響過,紅綠夾雜的水面上就只有這只木提箱孤獨地在一起一伏的搖蕩著。

柳兒真的像融入了星空,因為她看到了許多星星,不時地對著她閃爍。不同的是這些星星閃爍的是綠色的光,不同的是這些星星離她並不遙遠。

突然掉入這樣一個陌生詭異的境地,魯天柳能做什麽?她知道現在最有效的方法是靜止不動,看清周圍的情況再做反應。

魯天柳的水性說不上是好是壞,她沒學過遊泳,但她第一次下水就能夠鳧水不沉。她在水裏的速度其實並不快,至少與五候相比差得很多,可她在水中的動作卻能夠比五候控制得好,要動就動,要止就止,特別是潛在水中,她練就的“鼓塵”一技讓她具有綿長的氣息,可以在水裏長時間不浮出水面來換氣。所以現在柳兒能夠很輕很慢地擺動手臂和小腿,就像是飄拂的水草一樣,將自己身體靜止在原處。

柳兒盡量保持自己身體的靜止,可是那些星星卻變作了流星,肆無忌憚地動作起來。星星是成雙成對地動作的,真的快如流星一樣對著柳兒撲撞過來。

不知道那些星星到底是什麽,卻知道星星帶來的感覺是晦澀汙穢的,有著這樣感覺的東西迎面快速撞來,迫使柳兒只好立刻作出反應,快速移動自己的身體躲避星星的直接沖撞。

柳兒在水中控制能力強,她的動作是靈活的,避讓是巧妙的。因為她除了眼睛能夠大概看到那些撞過來的星星,她還有清明的三覺,特別是在這水中,有水作為傳導媒體,她的觸覺能更加敏銳地覺察到環境的變化和力量的傳播。

她的避讓幅度很大,因為她感覺到星星帶來的沖撞力範圍很大,不是那麽簡單的兩個點,這兩個點是附著在一個人形的黑影上的,不知道是星星牽引著人影還是人影推動著星星,但這組合在水裏的行動不但迅疾而且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