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斷淩碎霧第十五節 異獸纏(第4/4頁)



在場沒有人願意接她的話頭,因為若大娘言語中透露的無知讓大家都覺得沒有必要和她費口舌。

只有魯一棄,他像是突然從沉思中醒來,聽到女人的話,苦笑了一下:“坎面布下,無路就是死路。這堆木石,肯定有解法,只是我們不知道。解不了可以退走,或者憑運氣和經驗強破一番,這最多是生死各半的幾率。但是另尋不是路的路闖過去,那就很難有生還機會。”

“什麽呀,那是局相擺開,坎面連環才會有的後果。這荒山野嶺的,要想做到無路就是死路,限制很大,要利用天然的環境不是想象中那麽容易,要麽是地形巧合,要麽就要經多少年的人工修整。”若大娘輕笑一聲後,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番話讓在場所有人心中都一驚,這女人對坎面布局竟然如此熟悉老到,剛才還都以為她是個懵懂的女人,沒想到她所知道的並不少,而且見解還很是獨到。

但她的話還是被人反駁了,而且還反駁得她沒再言語一聲。

一直縮在一邊好像害怕別人注意他的付立開說話了:“其他地方也許不行,這裏卻很容易。你們看到這兩邊崖壁上的積雪了嗎?只需要在兩邊巖壁下的陡坡上挖個活坑,或者在上面藏些踩雷、絆弦火炮什麽的,從上面走,只要有個扣一動,就是個雪崩巖塌的結果,沒人能逃得過。”

大家都無語,他們都知道雪崩塌巖的巨大威力。

沉默了許久許久,那落日的紅色已經變成了藍白色,沉默終於被打破了。

幾聲短暫雄渾的咆哮聲從黑瞎子溝的深處遠遠傳來,並且在溝子裏久久回蕩著,讓巖壁在嗡嗡地震顫著。咆哮聲還未曾消失,尖利的鷹嘯聲從頭頂飄過。

“那是什麽聲音,有些像熊吼。”任火旺的表情很是復雜,“可現在這種天氣不可能有熊出來轉悠,要真是的話,那麽前天夜裏老柴沒看錯。”

“是不是熊不知道,可這鷹嘯可以聽出是長白花喙鷹。”瞎子臉色慘淡淡地說道。他知道,有這鷹就有無羽哨尾箭,對家已經逼近了,現在自己這些人變成了進不能進,退也不能退。

獨眼也知道長白花喙鷹意味著什麽,但他也真的沒辦法,只能用急切的目光看看依舊對著木堆沉思的魯一棄。本來他也想從那些木堆下面或者旁邊挖一條通道。可是他出手查探了一下,那底下都是完整山石,很難破開。而且自己也沒有合適工具,他的鶴嘴鎬和梨形鏟都丟失在北平院中院了。

魯一棄的臉色很是凝重,他心裏也很清楚,目前的形勢對自己這些人非常不利,前面有坎面擋路,後面又有對家追殺。解了坎面固然不易,要回頭重新闖過那黑溝子恐怕更加困難。

“既然對家坎面可以依形而置,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變形而破呢?”女人說的話竟然很對路,她的提醒讓在場這些行家都往那堆木的巖口上下周圍仔細踅摸起來。

“讓我想想,讓我再想想。”魯一棄突然對著哪堆圓木石塊就地盤腿坐了下來,眯縫著眼睛凝視著圓木雜亂的堆積結構。

又是許久,天已經快黑了,那些圓木也已經看著不太真切。此時魯一棄的眼睛好像是閉上了,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在幹什麽,也沒有人敢去打攪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年輕人越是放松自然的狀態,越讓這些人感覺出一種壓力和震撼。

魯一棄將《機巧集》和《班經》中自己所知的道道兒都搬了出來,將那些理論與眼前圓木的擺置一一對應。他腦子裏此刻就像在進行著一場棋局,只是棋子是那二十幾根支撐大石塊的圓木。那些圓木在他腦子中快速調整著,變化著,他盡量多地想著各種可能性,這就真像是下棋,要盡量多地想到對手的後著和自己的後著,勝算往往就在比對手多想到的那一兩步裏。魯一棄現在就是要從圓木堆壘的種種結構變化中找出更多的後著,然後選中唯一可行的一個變化方案,這種變化方案可能就連對手都沒有想到過,因為如今讀過《機巧集》的人只有魯一棄。

“我們就從溝口出去。”說這話的魯一棄猛然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中閃爍著絢麗的精光,讓所有注視著他的人心中不由一蕩。

魯一棄表情很鄭重地說:“我需要三個人做這件事。沒有十分把握,很危險,說不定就會被這些木頭和石塊垮塌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