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斷淩碎霧第三十節 漲破穴

“堅持,別沒、被蒸死,再被、凍死了。”魯一棄喘籲籲地說著。但是他的心裏卻知道自己和女人都已經堅持不了多少時間了,現在兩個人不要說跳了,就是走,都邁不怎麽動步子了。

終於,女人再也沒有力氣活動了。她跌撞兩步,來到魯一棄面前,喘著氣,用一種將無奈、惋惜、絕望、愛撫交織在一起的眼神看著魯一棄。魯一棄也停止了活動,他看到女人那奇怪的眼神,也看到眼睛中流出的兩顆淚珠。淚珠沒有能滾下雙腮,就已經凍結在那裏。

女人撲過來,將魯一棄抱得緊緊的,魯一棄也抱住了女人。兩個人如同塑像一般一動不動。

這是臨死的訣別?這是相擁著等待死亡的來臨?這是用相互體溫做支撐與酷寒做最後的抗爭?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最後的造型感動了老天,還是放棄生命的無奈讓老天都覺得可憐。暗室裏沒有再繼續冷下去。

墻壁上沒了氣流的聲音,積水凍成的整塊冰也沒有繼續發出凍裂的響動,室內的寒氣在漸漸散去,女人臉上凍住的那對淚珠也終於融化了,流下了下頜,滴進了魯一棄的脖頸。

魯一棄和女人沒有熱死,也沒有凍死,但是他們依舊出不去這個暗室。魯一棄和女人有苔苗菌充饑,也不會渴死,但是壓抑、絕望、寂寞、恐懼帶來的心裏折磨,以及反復出現的熱蒸冷凍,對**的煎熬,會讓他們發瘋,會讓他們自己殺死自己。

暗室中沒有晝夜的區分,只有寒熱的交替。其實他們困在這裏的時間並不長,也就兩個晝夜。但對處於這種處境的人來說,時間的概念是極其漫長的。魯一棄他們感覺自己在這裏已經待了太久太久了,這麽長的時間都沒有人來救他們,說明他們已經沒有機會再重見天日了。

魯一棄在昏暗中走來走去,身影在墻壁上怪異地變動著。雖然他的臉色依舊平靜,但是他心中已經到了一個快崩潰的邊緣。人就是這樣,死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知道自己快死了,然後等待死亡來臨的這個過程,這過程會讓人還沒有死就已經發瘋。

看到魯一棄這種狀態,女人知道自己必須轉移魯一棄的思維,她果斷地站立起來,往魯一棄那邊走去,並從魯一棄身邊側身而過,有著一對結實肉坨坨的前胸有意無意地從魯一棄的肩膀上擦過。

“不能就這樣死了,能挨幾天是幾天。”女人在這樣一刻說話的語氣也像是命令。說完她就從身邊拔出攮刺,走到石壁邊切刮那些苔層。

“吃罷,這是苔苗菌,看著像青苔,其實是菌類。”女人遞給魯一棄一塊苔菌。“多吃點,然後再喝點水,估摸著那熱氣又要來了,肚裏要沒食待會兒會撐不住的。”

魯一棄這才感覺出腹中饑火如刀,想都沒想接過來就大把塞到嘴裏嚼巴起來。

苔苗菌的味道淡淡的,感覺有些像泡浮了的饅頭幹。魯一棄吃了連吃了幾大塊,然後又在下層積水中用手掌撈了些水喝下。水的味道有些怪,比那苔苗菌難入口。

吃了些東西,兩個人沒再說話,女人蜷縮到屋子角上,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凝思。

魯一棄的情況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加嚴重。只過了一小會兒,還沒等到那些熱氣到來。他就再次顯出極度的煩躁,自己跑到墻壁邊,用手扒了幾塊苔菌惡狠狠地咬嚼起來。

女人皺了下眉,但沒有繼續采取措施。說實話,她真沒什麽辦法了,只能禱告老天保佑了。

吃下苔苗菌的魯一棄動作變得更加狂躁。不停地用拳頭敲打著墻壁,用腳踹踢著墻壁。

霧氣淡淡地飄進暗室,積水也開始緩緩流動了,室內的氣溫再次快速升高了。升高的溫度讓魯一棄的反應更加強烈,他邊繼續攻擊著墻壁,邊嘟囔著:“太悶了,太熱了,我要出去,我要炸開這裏,我能炸開這裏。”

女人在一旁聽到了,偷偷將魯一棄裝放手雷的布包拿過來,然後走到墻角坐下,把布包藏在身後。

越來越熱了,魯一棄狂躁地脫掉了上衣,光個膀子。然後邊繼續嘟囔著“我要炸開它,我要炸開它。”,邊回身來找他的布包。

布包不見了,魯一棄目光在暗室中環掃一圈,最後落在女人的身上。女人因為太熱也脫掉了棉衣,並且用棉衣蓋住藏在身後的布包。

魯一棄走過來,一把拉住女人的胳膊,要將女人從墻角拖開,他超常的感覺能敏銳地發現自己的東西。

女人連踢帶打,與魯一棄對抗著。她知道就算要炸墻壁也要等到魯一棄清醒的時候,這種情況下會出事的。就算不出什麽事,也會讓本來成功希望就不大的唯一機會,變得更加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