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吼雷攀雲第二十八節 殺二道

【一落索】

畢生鬼力為縱,難抿人情心.

一坎雖是遂女願,卻也算、天機數。

躍馬刀光重殺,以單敵梟眾。

槍射如神鬼火粘,鐵棱刺、殺破路。

又一朵煙火燃爆開來,這次不是在草坡頂上升空的,而是從仙臍湖北面的一個谷口半坡的位置飛出的。如果這煙花和剛才那些是同一個人燃放的,那麽就在這坎子破解的短時間內轉移這麽遠的距離,此人的足下功夫也可見一斑。這次升空的煙花不大,也沒綻爆開來。不過很亮眼,滯空的時間也很長。這倒有些像河北“祝融祖室”和湖南瀏陽“火雀館”制作的號信子,而不像真正的煙火了。

借助這光亮,人們可以將破碎了的坎子看得更加清楚。可有人已經不再關心眼前的坎子,他需要發現的是新的危機和新的生機。

魯一棄首先借助這光亮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在他心中時不時會念起的人。

就在這次煙花的燃起之處,養鬼婢娉婷而立。雖然從遠處看不清她的面容,可從身形上能瞧出,她比以前消瘦了許多、憔悴了許多。與北平院中院時相比,幾乎是收縮了整一號。而這樣的變化還是其次,魯一棄感覺到她與以前最大不同的是身上沒帶有鬼氣,或者說所帶鬼氣已經淡得幾乎看不出來。

見到了養鬼婢,魯一棄的感覺是復雜的。但是剛剛經歷的事情卻提醒他,自己眼下要做的事情很多,此時需要的不是感情而是感覺。眼瞧著根本沒有回手之力的朱瑱命,言語之間就給自己落下語扣,朱家人的能力真是深不可測。還有眼前的“奔射山形壓”雖然被破了,卻還不是自家所破。說實話,自己也沒能力去解去破,至少目前沒有,要不是另有高人一旁出手相救,自己和這群仗義幫手剛才就全玩兒完了。

那麽,如此厲害對家在此地只放下這樣一座坎面來滅自己嗎?思慮極是周密的他們就不會再有其他後著援手?還有,誰能保證一直默不作聲的朱瑱命除了氣憤惱怒之外,就不會是在繼續思考更為奇妙狠毒的手法來對付自己,也許更大的危機就在眨眼之後。

聚氣凝神之後,魯一棄的感覺在仙臍湖周邊的巨大氣相中左突右沖,此時這裏已經被巨大的血氣、死氣、怨氣、殺氣所籠罩,所以他必須去辨別,去查找,去突圍,要及時從中感覺出一個沒有危機伏蟄的出路。

“走!”瞎子斷喝一聲,雖然他並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等等。”魯一棄平靜地制止了大家盲目的行動,他要知道該怎麽走,往哪裏走,每一步的錯誤都會帶來死亡的後果。

當升空的煙花漸漸落下熄滅,當仙臍湖周圍因亮眼的光亮失去再次落入加倍的黑暗中刹那,朱瑱命動了,他身形如電般穿過身前守護隊形,直撲向草坡頂子。就在這快速移動身形的過程中,他大口地嘔噴出數碗多的黑色淤血。

當朱瑱命身形輕飄地落在草坡頂上時,草坡頂上出現了一個比他更輕飄的黑綠色身影,臉也是黑綠色的,因為渾身上下都被“聖山雪玉蠶”吐的絲織成的“包魂巾”遮掩了。能看得最清楚的只有一雙眼睛,一雙月牙一樣的眼睛,那眼睛真的像及了月牙,彎彎的,幾乎看不到眼睛的黑仁。

“果然是你,養鬼娘。”朱瑱命聲音平靜。

“是我,門長。”養鬼娘談吐間從口中噴出的氣息都像是黑綠色的。

“為什麽這樣做?”

“沒法子,真的沒法子,我到今日方知,世上最難之事是兒女之事。”

距離真的很遠,聲音也真的不高,能聽到他們對話的沒幾個人。

“是為了他?”雖然朱瑱命說這話時連一根汗毛都沒動,但魯一棄還是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意會指向自己。

“更是為了她。”所有能聽到這句話人中,知道養鬼娘所指的是養鬼婢的,恐怕只有朱瑱命和魯一棄。

“思慮周全了嗎?”朱瑱命還是平靜淡然地問,可魯一棄遠遠地感覺中卻覺得他與以前有很大的差別。

“思慮周全了。”養鬼娘的月牙更彎了。“我以前雖然欠過你情,不過給你辦過的事還那份人情遠遠有得多余,所以剩下的就用來換今天這場虧欠。養鬼婢無父無母,我無兒無女,是我把她從小帶大,卻是她帶給我十幾年的快樂,這段情分今天也用這場虧欠給了了。從此不管是你門長的事還是她的事,我再不插手。”

“養鬼之人,生意也做得,鬼精得很。”朱瑱命說。

“那也是向門長學的。”這句話卻不知是養鬼娘真的謙遜,還是要刺激一下朱瑱命。

“想過後果了嗎?”朱瑱命語氣突然變得陰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