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3頁)

恩格維打開他隨身帶來的黑色盒子,從裏面拿出一把銀色的小錘子,然後朝床頭走去,米切納意識到接下來要進行的儀式是非財政官莫屬的,不管這個儀式看上去多麽地毫無意義。

恩格維用小錘子輕輕地敲擊克萊門特的前額,然後開始詢問,這是幾個世紀以來向教皇屍體詢問的問題,“雅各布·沃克納,你死了嗎?”

時間靜靜地流逝著,一分鐘過去了,恩格維又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又過去了一分鐘,他問了第三遍。

隨後,恩格維宣布他應該宣布的內容,“教皇死了。”

恩格維俯下身去,舉起了克萊門特的右手,他的無名指上戴著漁人指環。

“太奇怪了,”恩格維說,“克萊門特通常不戴這枚戒指。”

米切納知道情況確實如此。那枚笨重的金戒指與其說一件珠寶首飾,還不如說是權勢的象征,上面印刻著漁夫聖彼得的頭像,周圍環繞著克萊門特的名字,以及授權日期。這是在上一屆教皇選舉會議上,由當時的財政官戴在他手指上的,用來給教皇命令蓋章。這枚戒指很少戴在手上,克萊門特尤其回避這樣做。

“也許他知道我們會尋找這枚戒指。”瓦蘭德裏說。

他說得沒錯,米切納想,很明顯,他事先做了一些安排,這才是雅各布·沃克納的性格。

恩格維把戒指取下來,放回到一個黑色天鵝絨的小袋子裏。在這以後,當著聚集而來的紅衣主教的面,他將要用那個小錘子砸壞這枚戒指和教皇的鉛印。這樣一來,在下一任教皇選舉出來之前,誰也無法再任何文件上簽字。

“就這樣吧。”恩格維說。

米切納意識到權力的交替現在已經完成了,執政了三十四個月的克萊門特十五世,聖彼得的第二百六十七位繼任者,九百年來占據這個職位的第一個德國人,就這樣煙消雲散了。從這個時刻開始,他不再是教皇的秘書,他只是一個高級教士,暫時輔佐一下聖羅馬教廷的財政官。

凱特麗娜快速地穿過萊昂納多·達·芬奇機場,朝漢莎航空公司(德國)票務櫃台奔去,她已經預定了一點的飛往法蘭克福的航班,到了那裏之後,她再考慮下一步的計劃,她寧願把這種擔憂留到明天或者後天,對她而言,現在的首要事情是結束了與湯姆·凱利和科林·米切納的一切,這些都成了過去時,現在應該是為自己考慮的時候了。對米切納的欺騙行為,讓她自己感覺非常無地自容,但是由於她永遠不會再同瓦蘭德裏有任何瓜葛,對安布羅西也是惜字如金,也許她的這種背叛能夠得到寬恕。

她很慶幸結束了同湯姆·凱利的一切,盡管她拿不準他可能連猶豫一下都不會,他正處在事業的騰飛期,根本就不需要一個依賴男人的女人(指像繞在樹上的爬藤一樣總挎著男人胳膊的女人),她就是有這樣的感覺。誠然,他確實需要某個人來從事那些他最終獲得的所有工作,但是她確定會有其他的女人出現在他身邊,來取代她的位置。

航空集散站裏的人川流不息,她開始注意到,點綴在候機大廳裏的電視旁邊聚集了一群群的人,她還看到有的婦女在哭泣,最後她的視線停留在一個升在半空中電視屏幕上,上面出現了從空中鳥瞰的聖彼得廣場。她順著人流走近電視屏幕,聽到了這樣的話:“廣場籠罩在巨大的悲傷中,克萊門特的死亡讓所有喜愛這個教皇的人有著痛徹心扉的感覺,人們將永遠懷念他。”

“教皇死了?”她大聲喊道。

一個穿著羊毛外衣的男人對她說:“他是昨天晚上死的,死於睡眠中,在岡道爾夫堡,但願上帝將他的靈魂帶走。”

她著實大吃了一驚,她憎恨了好幾年的那個人去了,事實上,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那個人,米切納曾經試圖引見他們兩個人認識,但是她謝絕了。當時,雅各布·沃克納是科隆的大主教,她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她鄙視的關於有組織信仰的一切--更不用說在科林·米切納的良知的激烈角逐中猛拉著他的那一面了。她輸掉了那次比賽,從那以後她就開始憎恨沃克納了,不是因為他可能做了什麽,或者沒有做過什麽,而是因為他所象征的勢力。

現在他死了,科林一定會崩潰的。

她心裏有個聲音在說,馬上到票務櫃台,坐上飛機,飛往德國,米切納能夠自己照顧自己,他能夠幸免,能夠存活下去,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但是很快就會有新的教皇,一朝君子一朝臣,馬上就會進行新一輪的任命,新的牧師,新的主教,新的紅衣主教都會蜂擁而至羅馬,她對梵蒂岡的政治太了解了,克萊門特的同盟者們徹底到了世界末日,他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