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梵蒂岡城

星期四,十一月三十日

下午一時

米切納坐在梵蒂岡專車的後座上,凱特麗娜坐在他旁邊,安布羅西坐在前排座,在他的指揮下,他們穿過鐘樓拱門,進入到聖大馬士革庭院的私密地區。圍繞他的是擁擠的古代建築,遮擋了正午的陽光,在人行道上投射了一條紫藍色的色帶。

在梵蒂岡內部,他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不安和慌亂,現在當政的都是操縱者們,是敵人,他需要小心翼翼,注意自己的言語,無論發生什麽,都要盡可能快地解決好一切。

車停下了,他們從裏面爬出來。

安布羅西帶著他們進入了三面由彩色玻璃畫窗包裹的會客廳,幾個世紀以來,教皇就在這裏,在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壁畫下迎接客人。他們跟著安布羅西穿過涼廊和畫廊的迷宮,裏面到處點綴著枝狀大燭台和掛毯,周圍的墻上畫滿了關於教皇正在接受來自帝王和國王臣服的畫面。

米切納知道他們要到哪裏去,安布羅西在青銅門前面停下,這個門一直通向教皇圖書館,戈爾巴喬夫、曼德拉、卡特、葉利欽、裏根、布什、克林頓、拉賓和阿拉法特都參觀過這裏。

“盧女士將在前面的涼廊等待,”安布羅西說,“同時,你也不會受到任何打擾。”

很奇怪,凱特麗娜並不反對被拒之門外,同安布羅西走開了。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三塊鑲鉛玻璃使得具有五百年歷史的書架沐浴在斑駁陸離的光波中,瓦蘭德裏坐在桌旁,這張桌子也是教皇使用了五百年之久的,他身後墻上懸掛的一幅聖母瑪麗亞的大畫板使得房間蓬蓽生輝。一把裝飾過的扶手椅在桌子前面呈現一定的角度,米切納知道只有國家元首才有資格坐在教皇的前面。

瓦蘭德裏繞過桌子,教皇伸出他的手,掌心向下,米切納知道他應該怎樣做。他眼睛死死地盯著這個托斯卡納人的眼睛,這是表達順從的時刻,他心裏鬥爭著,但最終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至少他要了解這個魔鬼想要做什麽。他跪下來,親吻了教皇戒指,注意到梵蒂岡珠寶商又打制了一枚新戒指。

“據說克萊門特從都靈的紅衣主教巴爾托洛閣下那裏樂於接受同樣的禮節,我會把你對教會禮節的尊重告知那個善良的紅衣主教。”

米切納站了起來,“你想幹什麽?”他沒有加上聖父的稱呼。

“你的傷怎麽樣了?”

“你肯定不在乎。”

“什麽讓你有這樣的想法的?”

“過去的三年裏你在我面前表現出來的尊重。”

瓦蘭德裏往桌子那後退了幾步,“我猜想你是在激發我的反應,我不會理會你說話的口氣的。”

他又問了一遍:“你想幹什麽?”

“我想要克萊門特從維沙華抽走的那些東西。”

“我不知道丟失了什麽東西。”

“我沒心情跟你廢話,克萊門特什麽都對你說了。”

他回憶起克萊門特對他說過的一些話,我允許瓦蘭德裏讀了法蒂瑪盒子裏的內容……一九七八年的時候,瓦蘭德裏從維沙華抽走了法蒂瑪第三個秘密的一部分。

“對我來說,你好像是個小偷。”

“敢在你的教皇面前口出狂言,你有什麽證據嗎?”

他沒有上鉤,讓這個狗雜種的冥思苦想他都知道些什麽吧。

瓦蘭德裏走近他,他似乎很得意自己穿著的白色羊毛袈裟,無檐便帽幾乎遮擋不住他一頭濃密的頭發,“我不是在問你,米切納,我命令你告訴我那個東西在哪。”

他的命令中帶有一絲絕望,這讓他感到納悶,克萊門特的那封電子郵件可能不僅僅是一個將死的沮喪靈魂的隨意感想,“我不知道丟失了什麽東西,直到剛才你告訴我。”

“我應該相信你說的嗎?”

“你想相信就相信。”

“我已經派人搜查了教皇公寓和岡道爾夫堡,克萊門特的個人財產都在你那裏,我想要檢查一下。”

“你要尋找的是什麽?”

瓦蘭德裏將信將疑地上下打量他,“我不能決定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他聳了聳肩,“相信我,我說的是真話。”

“好吧,天寶神父復制了露西亞修女寫的法蒂瑪第三個秘密,他把那個善良修女手寫的稿子和他翻譯的兩張復印件都寄給了克萊門特,現在,翻譯的復制品不在維沙華。”

米切納的謎團正在揭開,“那麽,你在一九七八年確實拿走了第三個秘密的一部分。”

“我只是想要神父翻譯的那個稿子,克萊門特的東西在哪?”

“我把家具捐給慈善機構了,其他的在我手上。”

“你檢查過那些東西嗎?”

他說謊道:“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