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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應該開始在前天早上,準備去北海道上班前,白川沙優以最快的速度把家裏的傳輸終端進行了小小的改造,使它可以在掃描腦電流傳輸母本意識的同時,將復制出的意識副本儲存下來。這個改造對於白川沙優來說應該並不難。意識傳輸在日本還沒有普及,像白川一樣使用它七八年的人更是寥寥無幾,這套設備確實存在很多漏洞,熟悉它的人完全有能力對這些設備進行改造。”廣司說得很慢,他在努力讓沙優去相信這些,“改造完成後,白川沙優立刻掃描了自己的腦電流,同時開動所有的腦細胞想剛剛改造家裏設備這件事。我想,從改造開始到掃描結束,大概不會超過三分鐘,這樣一來,由於整個過程時間非常短,礙於掃描精度的限制,存儲起來的那份意識就會對她自己改造過家裏設備這件事只有破碎的記憶,甚至完全不記得。”

沙優注意到,廣司雖然在和自己說話,但凡是說到自己的地方,都在使用第三人稱。

“從這時候開始,白川沙優便分裂成了兩個人,而這也是後來發生的所有事情的源頭。”廣司接著說道,“經過一天的工作,回到家的白川沙優調制了一罐含有鎮定劑的飲料,再把土屋約到市郊公園,趁機殺掉他後認真清理了現場,這是她計劃的第二步。第二天去北海道上班的時候,白川沙優並沒有向北海道那邊發送她的母本意識,而是發送了存儲好的那份意識。由於其記憶截止於前天早晨上班之前,所以到達工作地點的終端後,這份意識完全不會察覺到異樣,從而產生了一整天的記憶空白!而這份意識經歷了一通莫名其妙的歷險,最終來到了我的面前——也就是現在的你。

“此時還在家裏的白川沙優,等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便按照預定計劃去公園放置飲料罐,偽造了不在場證明。按我的推論,本來她最後應該是想利用強磁場銷毀自己的腦電流,留下一個空白的身體等待你從北海道傳輸回來,如此一來,你就會完全忘記自己曾經殺掉土屋這件事。

“不得不說,這個計劃是接近完美的。因為就算我們鎖定了你為土屋一案的嫌疑犯,在這個審訊和測謊技術都十分發達的年代,如果警視廳認定你說自己‘沒有殺掉土屋’這句話確實是實話,我們最後也是根本沒法給你定罪的。雖然復制意識這一點我們肯定會查明,但是如果那個白川沙優銷毀了自己的意識,而你又一口咬定完全不清楚復制的事情,我們就沒有任何證據能去證明這個猜測。這個年代,沒有證據的事情就等於沒發生過的。

“當然,這些事情你確實不會記得,因為現在在你身體裏的是當初被白川沙優存儲起來的那份意識,存儲之後發生的事情你當然全都不知道。

“白川小姐,我不知道你和土屋先生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不過為了殺掉他,你——或者說是另一個白川沙優更合適——真的已經不惜付出一切代價。我想你也應該清楚,意識存儲和傳輸不一樣。對於一個人來說,他的全部存在感都是以自我意識為基礎的,意識傳輸時可以把這種自我意識同時傳輸給目標身體;而意識存儲由於沒有身體作為目標,自我意識是不會同時傳輸的,只能等存儲的意識進入一個新身體後,再衍生出一份新的自我意識。我所說的有些難懂,不過經歷過這麽多年意識傳輸的你應該明白吧——白川沙優的自我意識並沒有隨著存儲好的意識被傳輸到北海道,也就是說,雖然您被傳輸到了北海道,並且衍生出了新的自我意識,成為合法的白川沙優。而原來的白川沙優那時候不會有任何變化,她決心在強磁場中抹去自己意識的行為,而這根本就是在自殺。”

沙優猛地驚了一下,她知道廣司說的都是事實。如果明美真的這樣做了,確實和自殺無異。

“這個拉環應該是她昨晚幫土屋打開飲料罐時遺留在現場的,”廣司再次拿起證物袋,“要知道向飲料中添加鎮定劑時,是需要把拉環拉開一點點的。她擔心土屋會發現拉環被動過,所以只能親自幫他打開飲料,而這個遺忘在現場的拉環也成了案件中唯一的敗筆。後來可能由於一些事情耽誤了她的計劃,在你快下班的時候,她已經沒有時間趕回家在終端機裏啟動強磁場,因為那樣的話,殘余的磁場可能會對即將傳輸回來的你造成傷害。”

“可為什麽要逮捕我?”沙優低聲問道,她還沒有從廣司的話中回過神來,“我的意識是被迫存儲和傳輸的,我的這份自我意識也不是最開始的白川沙優的意識。真正的白川沙優現在還活著,應該被逮捕的是她吧。”

“她已經不再是合法的人,逮捕她是肯定的,之後我們會立刻把她銷毀,不會經過任何法律審判。”廣司冷冷地說,“由於你的意識是最新的,所以你現在是合法的白川沙優,從法律的意義上來說,應該被作為嫌疑人逮捕的正是你。不過由於你的意識確實沒有參與過謀殺土屋滿谷,量刑時陪審團會充分考慮這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