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查無此人

20天前,李平平有個包裹到了郵局,包裹上寫著“衣物”,是從山東寄來的,要送的地址是弋江區葛灣南坪壩142號,也就是李平平的家。郵遞員白義海跑葛灣那條線,這個時候他正打算從郵局辭職。郵局這裏雖說每天只有半天班,可薪水太低,還不如出去打工掙到的一半。

於是,白義海就有了拆開這個包裹的念頭。李平平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小女人,那個叫劉克的人,沒準兒是她的男友,從山東給她買了新奇的衣服。白義海的女友劉娜總是說他給自己買的東西太少,質量差,档次低。

包裹寄來十天後,沒有人憑單來郵局提貨,於是白義海大大咧咧地拿著包裹回了家,第二天,他又辭了職。這樣,包裹就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到了他的手裏。當天晚上,他拆開了那個包裹。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素白素白的連衣裙。再往下,是一件綢衫,綢衫也是白色的,拿起綢衫,白義海的心狂跳起來,那下面竟然還有一條純白的項鏈。白義海留下了那件白色的綢衫,把項鏈和連衣裙給女友劉娜送了過去,當然,肯定獲得了劉娜的一陣熱吻。

白義海一直待到入夜時分,他涎著臉說想留下來,可劉娜不同意,非得讓他回家。白義海無奈,只得又騎上摩托車,往回奔去。此時正值初夏,月朗星稀,蟲鳴聲聲。白義海還沒走多遠,手機就響了,原來是劉娜,她又叫他回到她那裏去。

白義海心頭一陣狂喜,等再次來到劉娜租住的那幢房,劉娜開了門,白義海一眼就看到劉娜已穿上了那件素白的連衣裙,那條項鏈也戴到她的脖子上,在燈光的映照下,她整個人都顯得素雅起來。劉娜柔聲地問道:“你說,我要不要再戴上一朵白花兒?”

這句話正問到了白義海害怕的地方,白義海已經覺得情況不太對勁了,於是他怔怔地答道:“你說什麽呢?”

好在劉娜沒再說什麽,只是讓他發動了車,載著自己出去兜風。白義海想了想,硬著頭皮答應了。

車在寬敞的公路上行駛著,劉娜一直在車後默不做聲。白義海也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於是一直向前,不知不覺,就到了葛灣那裏。等白義海意識到這一點,他把車猛地停下了,回頭正要說我們回去吧,這時,他瞪大了眼睛,月色之下,哪裏還有後座上劉娜的影子?劉娜不見了。難道是自己在半路上把她給弄掉了?劉娜穿著裙子,是側身坐的,應該有這個可能。

白義海瘋一般地把車往回騎。等到回到劉娜的出租屋,白義海發現門還是鎖著的。他輕輕叩了叩,沒人應答。劉娜沒有回來。白義海傻眼了,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好在他站在門前不久,又接到了劉娜的電話:“你呀,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拿了別人的東西,就該還回去呀。現在就要還,不然不吉利的。”此時的白義海心裏稍稍定了些,他正要問劉娜在哪裏,是什麽時候下車的,可劉娜已經掛斷了,再回撥,對方不在服務區。

白義海看看時間,不過才八點多一點兒。他決定,先回去再說。等明天天亮,把實話告訴劉娜,把這些東西送到李平平家去。白義海回到家之後,母親還沒睡,瞪著他問道:“劉娜今晚是怎麽回事?怎麽穿著白裙,還戴著白花?你以後要告訴她,愛美,也不能這樣。我剛才說了她幾句,她把衣服換了,丟在你房裏。”

白義海也顧不上答話,走進房間一看,那白色的連衣裙果然在包裹裏,連同那條項鏈。劉娜原來已經知道了一切,白義海臉上熱辣辣的,敢情她不聽自己說什麽,是生氣呢。看來今晚必須得將東西送到南坪壩,然後向她解釋。不然,依劉娜的性格,以後再也不會理自己了。

想到這裏,白義海將包裹拿了出去,綁在車上,騎上車向葛灣出發了。葛灣並不遠,可南坪壩那裏,白義海卻沒有去過。根據他的判斷,那裏以前應該是農村,後來被圈進來的。到了葛灣,路上還有行人,很多人家也還亮著燈。白義海心定了些,他停了車,攔住了一個人,問清了南坪壩的位置,再次驅車向前走。

車到了南坪壩,白義海越來越心慌。這裏果然還保留著農村的村落模樣,一戶一幢平房,稀稀落落,門牌號倒是有,不過被嵌在門邊,必須得停下車慢慢找。白義海停了車,發現路邊這一戶是76號,那也意味著距離142號還有不到一半的房子。他扛著包裹,慢慢地向前找著。

等走到了南坪壩的盡頭,白義海驚訝地發現,最後一幢平房是141號。142號,根本就沒有。

他惶惑地四下看了看,這個時候,月色已被籠進了一片烏雲中,天際雖說還有一點亮光,不過那已是星星的光芒了。路上一個人影也看不見,仿佛那些人眨眼之間全部睡下了,連屋裏的燈也全部滅了。一陣微風吹過,隱隱地還有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