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5頁)

“恐怕我只是個非天主教徒的蠢蛋。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笑。”

“我就怕你不覺得好笑,”她嘆了口氣。

“不過烏秀拉修女為什麽叫你休學?有什麽我不明白的原因嗎?”

“我也不明白。我不知道,真煩。我們從教堂回來之後,我打電話給她,告訴她艾倫姑姑所做的每件事情。她特別想知道艾倫姑姑有沒有去做告解和領聖餐。”

“那她有嗎?”

“只領了聖餐。艾倫姑姑每天都會領聖餐,而且我想她以後也都不會改變。不過,我想這又是另一件你不懂的事了。”

“我想也是。”

康嘉直視著他。

“你不喜歡天主教徒吧?”

“我對他們沒什麽意見,”麥特面紅耳赤,“這是個自由的國家。但我媽媽是個老派的‘不可知論者’【注:由英國生物學家東T·H·赫胥黎在一八六九年提出的,他對基督教神學教條表示懷疑,但又拒絕無神論。】——你知道,就像托馬斯·藩恩【注:Thomas Paine,1737一1809,英國作家,政治學者。】和羅伯特·英格索爾【注:Robert Ingersoll,1833一1899,美國不可知論學派代表人物。】說的:‘讓人們從神職人員的暴政中解放!’恐怕我一直忘不了這點。”

“我媽呢,”康嘉淡淡地說,“相信上帝。不但愛他並且侍奉他。她視力不好,去世了。”

這番話很奇怪。接著一片靜默,麥特反復思量這句話究竟有什麽含意。

“她眼睛不好,去世了……”

不知怎的,聽到她這番話,他突然再次想起那間書房、一個受到驚嚇的女孩,以及一本掉在地上的書——正好攤開在莨宕堿那一頁。

班揚站在法式落地窗旁。

“葛瑞格·藍道先生要見您,小姐。”

“哦。煩死了。你跟他說——就跟他說我身體很虛弱。”

“身體很虛弱?很好,小姐。不過單純的頭痛是不是比較合理些?”

“去啊,”麥特催促她,“去見他。葛瑞格是個好人,你讓他吃了很多苦頭。”

“怎麽說?”

“嗯,首先是你要當修女這件事。你無法想象他受到多大的打擊。他變了個樣。假如你現在又拒絕他……”

“好吧。班揚,你去帶藍道先生過來。”

“他希望和你單獨見面,小姐。”

麥特起身。

“我去書房。去看看那些文件也好。”

“別走,”康嘉堅決地說,“留下來。”

葛瑞格看到麥特時顯然嚇了一跳。他打招呼的方式還算友善,但他顯然完全忘了周末時麥特如何想盡辦法和宿醉的他說話。

寒暄了一番後,葛瑞格·藍道轉向康嘉,並握起她的手。

“這件事真是可怕,”他熱切地說。

“是的,”康嘉只說了這麽一句。

“我了解你的感受。之前有好一會兒,我甚至自問是否應該在這種悲傷的時刻打擾你;可是我覺得最起碼我可以當你的靠山,女人需要一個可讓她哭泣的肩膀。”

他想表示同情,但卻讓人覺得可笑。

“我已經有了一個肩膀了,”康嘉松開手。並指向麥特,“我手都握濕了。”

葛瑞格看了他朋友一眼,像是瞪著他似的。

“當然,我很高興有人來——來逗你開心。但陌生人終究和你未來的夫婿不一樣。”

“恐怕,”康嘉說,“我聽不懂你這句話。”

“這件事真可怕,”葛瑞格回到他原來的話題,“你爸爸是個很棒的人——一個偉大的人,親愛的,請容我這麽說,他的死是個無法彌補的損失。認識沃爾夫·哈裏根的人不多,可是我們這些認識他的人都很舍不得他,更重要的是對你——他的家人——的影響。”

“別說了。”

“他是你的避風港。也是你的守護者,”葛瑞格繼續說著,“現在你卻得獨自面對這世界的狂風暴雨及大風大浪。”

康嘉不懷好意地微笑。

“我還是可以進修道院啊。”

“老天!你還抱著這種瘋狂的念頭?事到如今,你——”

“不,不是,禮拜五以來發生了好多事,對不對,麥特?”

“可以這麽說,”麥特冷冷地說。

葛瑞格一臉狐疑地看著他。又問康嘉:

“這麽說,你放棄了侍奉上帝的荒唐念頭?”

“不是。只是烏秀拉修女讓我知道,還有其他的方法可以侍奉上帝。”

“烏秀拉修女?可是我以為她——”

“拜托,我們別再談這件事了,事情已經結束了,就這麽簡單。現在——你為什麽來這裏?”

葛瑞格嚇了一跳。

“為什麽?唉,說得也是!當未婚妻有難的時候。一個男人該做什麽?我只能——”

“飛到我身邊?”康嘉接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