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半呼叫

這一年10月25日晨,巴黎的大報——《晨報》刊登一篇報道,記述了奧爾鎮聖別布森林蘭弟公館丹格森私宅內發生了一件殺人未遂事件。昨夜,丹格森博士在私宅內研究所的實驗室裏工作,睡在隔壁黃色房間裏的奇璐德小姐遭到不明身份者的襲擊。據醫生診斷,她受了重傷。經晨報記者采訪丹格森家的老仆人傑克,所得消息如下:

昨夜——即10月24日夜,傑克大叔曾和博士、小姐一起在研究所的實驗室工作。這座研究所位於庭院深處,距公館大約三百多米。時鐘響過十二聲後,奇璐德小姐向博士和傑克大叔道過晚安,便進了隔壁黃色的房間,接著便傳來鎖門、掛門栓的聲音。每年天暖後,奇璐德小姐都從公館搬到這黃屋居住。博士完全沉浸在實驗中,這時,有幾聲令人心寒地貓嚎從外面傳來,傑克大叔心中一顫。

自從奇璐德小姐搬到黃屋之後,傑克大叔也搬到黃屋上面的亭子間住了。最近,幾乎每一個夜晚,都深受貓叫之苦。貓是阿迪努大嬸養的,她是住在附近的一位算命人的老婆。傑克大叔打了一個冷顫,他感到胸悶,一種不祥地預感籠罩了他。

時鐘敲響了十二點半時,突然從房屋傳來了淒厲的呼救聲:“殺人啦!救命啦!殺人啦!”是奇璐德小姐絕望的呼叫,緊接著,是達、達兩聲槍響,隨之是桌翻、凳倒、燈摔的聲音。大驚失色的博士和傑克大叔沖向房屋,可是門裏面反鎖,任他們怎麽推,怎麽踹,那門紋絲不動。

“救命!爸爸,救命!”室內傳來奇璐德小姐斷斷續續、微弱而又聲嘶力竭的呼救聲。

“犯人肯定是從窗戶進去的,我去看看。”傑克大叔說著向外跑去。

房屋的窗戶面對著原野,要去那裏,必須出公館大院,從外面繞過去。傑克大叔向大門跑去,半路碰到了聞槍聲而來的看門人貝爾尼夫婦。他對他們簡述了事情的經過,吩咐貝爾尼趕緊到博士身邊去,自己和貝爾尼太太向院外跑去。可是跑到房屋窗前一看,窗上的鐵欄柵沒有任何異常,裏面的百葉窗也關得好好的。這就是說,犯人沒有從這裏進出。傑克大叔急忙和貝爾尼太太一起返回研究所,博士和貝爾尼正在拼命的撬門,終於破門而入。

一幅可怕的景象呈現在他們眼前,黃房是一間很小的房間,室內的家俱僅有一張大鐵床,一個小桌子,一個床頭櫃,一個梳妝台,還有兩把椅子。四人的目光首先落在奇璐德小姐身上,她身穿睡裙,倒在地上。室中桌翻凳倒,一看便知,小姐和犯人之間,無疑有過一場驚心動魄地格鬥。也許奇璐德小姐是被人從床上拖到地上的,她全身是血,脖子上有深深地指甲印,右邊的太陽穴處有傷,血還不住從那裏流出來,滴在地上。

傑克大叔和貝爾尼開始在房中搜索犯人,但是,這裏根本沒有犯人的影子。可是,墻上、門上留著男人的很大很大地血手印,地上掉著一條浸透了鮮血的手絹,還有一個很舊的貝雷帽。仔細看看,屋內的一邊地上有男人的大腳印,一看便知,那人曾在這走來走去。黃屋的門窗無一不從裏面鎖得嚴嚴實實。犯人到底是從何處而入,又是從何處逃走的呢?真是鬼使神差,無法解釋。在房間的角落,他們發現了傑克大叔的手槍。這支手槍本來是放在亭子間的桌子的抽屜裏的。經檢查子彈,知道打過兩槍。

案發後,警察仔細搜查了現場的墻壁、天棚、地面,並傳訊了研究所的建築師,查訊該所是否有暗道。

以上是《晨報》的主要報導內容。那天清晨八點左右,我正躺在床上讀著,忽然有一人氣喘籲籲地跑來,原來是我的好友魯雷達比。

我和魯雷達比相識時,他是一位初出茅廬的記者,而我,也剛剛成為一名律師。初識時,他剛滿十六歲,圓圓的頭象皮球一樣,於是他的同事們給他起了個綽號“魯雷達比”——意為“皮球小鬼”。他怎麽如此年輕就成為一名新聞記者的呢?

貝金大街曾發生過一起女子碎屍案。現場沒有女子的左腳,警察四處搜尋、但沒有找到。有一位少年卻把這只左腳送到與晨報競爭的另一家大報——《時代》報的總編那裏。這位少年是在警察們誰也沒想到的塞納河堤的下水道裏發現那只左腳的。《時代》報的總編對這位年僅十六歲的少年所表現出的超人的推理能力感到震驚。在《時代》報的社會版,登出了《碎屍案的左腳》一文後,總編向這位大有前途的少年偵探提出,錄用他為編輯部的外勤記者。

就這樣,他成為世界上最年輕的記者。

從那時至今已整整兩年,如今皮球小鬼已經十八歲。在記者同僚們中間,提起皮球小鬼的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屢屢創造奇跡。而我與他的友誼,也與日俱增。正當這時,發生了神秘的“黃屋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