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衣箱之謎

他倆登上塔頂,步入最上邊的那間房子一看,鄧肯律師和保險公司的查普曼調查員還在繼續議論著。

“我說查普曼君,現在你該明白安格斯老人不是自殺而是他殺了吧!不管這只箱子是盛衣物的還是裝狗的,總之是被殺了之後在床底下發現的。”

“可是,鄧肯律師,箱子是空的,並沒有裝著狗,能成什麽證據呢?”

他們說到這裏,阿倫和柯林大夫走進來,兩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他們,噤口不語了。

這間房子是圓形的,面積挺大,天花板卻很低。在螺旋式的樓梯旁邊有一個門,門的內側上著鎖,門栓還原樣不動地插在金屬環裏。門已被撞破,這是發現屍體後人們撞壞的。

這間房子,在朝湖水的一方,有兩扇向外開的玻璃窗。阿倫發現,窗戶外邊既無欄杆,窗台離地面又很低,看上去十分危險。靠墻的地方放著一張大床。在嵌著大理石桌面的桌子上,散放著古老家庭的照片、書籍、信劄等。所謂的書籍,也只不過是本聖經。這確實是一個不修邊幅的老人的臥室,穿得變了形的皮鞋和拖鞋都整整齊齊地擺在床底下,安格斯老人大概是赤著腳從窗戶上墜落下去的。

“哎,給大家介紹一下。他是從倫敦來的阿倫·康白爾教授。”柯林大夫裝腔作勢地作了介紹之後,駝背的鄧肯律師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和阿倫握了握手。

“啊,你是康白爾教授呀!作為大學的教授來說,您可真年輕呀!歡迎你的光臨,我們一直等待著您。”

“鄧肯先生,為什麽寫信叫我來呢?當然,我來這裏是應該的,作為親屬,我們應當更早地有來往。但是,無論是我,還是康白爾小姐,對這次的案件都無所裨益,絲毫也作不出什麽貢獻。你給我的信中談到了親屬會的問題,那是怎麽一回事呢?”

“那麽……關於此事我們暫且不提,現在我正和這位調查員查普曼討論老人是自殺還是他殺。他就是從這個窗戶上墜落下去的。”說著,鄧肯律師把阿倫帶到窗前。

兩扇玻璃窗都向外開著,透過這個窗戶,看到夕陽的余輝映照著一望無際的湖面和黑漆漆的山巒。從窗口往下望,即便沒有頭暈的毛病,也會使人兩眼發黑。

窗戶旁邊的床上,豎立著控制燈光外漏的黑幕。(所謂黑幕,就是在木框上裹了層黑布,使用時可以嚴嚴實實地掛在窗戶上——棒槌學堂注)

“發現屍體的那天早晨,這個黑幕就已經從窗戶上摘下來了嗎?”阿倫問道。

“是的。”

“那麽說,就是安格斯老人臨睡之前,首先關了燈,然後摸黑走到窗前,在他想摘取這個黑幕時,由於窗戶沒有鎖上,又沒有欄杆,而且窗台離地板又很低,所以在他趔趄身子的一刹那間,便從窗口墜落下去了……”

阿倫正敘說著自己的感想,保險公司的查普曼調查員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不,他不是死於事故。請看看這墻壁有多厚。這是座古塔,所以墻壁足有一米厚,因此,縱然窗台沒有扶手,倘若不是喝得酩酊大醉、腳下沒有根的話,是不會墜落下去的。解剖的結果證明,安格斯老人死前連一滴酒也沒喝過。”

“如此看來,確實不是死於事故。”

“我為什麽斷定他是自殺!原由就在於安格斯老人有關窗就寢的習慣。他之所以深夜要摘下黑幕,只能理解成他想知道天是否亮了。”

“那天晚上,他是關了窗、上了鎖的,這已由埃魯斯帕特夫人和女傭證實了。而且,事後警察檢驗時,窗戶上也只有安格斯老人的指紋。由此可見,十點過後,他是換上睡衣、摘下黑幕,跟往常一樣上床就寢了。爾後,到了午夜一點左右,他又起來,打開窗戶跳塔自殺了。時至今日,我們只能這麽推想。”查普曼調查員用自信的口氣講完這席話後,便挾起公文包迅速地離開了。

“喂,等一等,那個裝狗的箱子如何解釋?”聽到柯林的呼喊,查普曼收住腳步,皺皺眉頭說:“又是提那只裝狗的箱子,它不是跟事件沒有關系嗎?”

柯林大夫一聽,不由得火冒三丈,立即從床下拖出那只箱子。

這是一只與大號裝衣箱差不多大小的茶色長方形箱子,箱蓋上有兩個金屬紐扣。為了通氣,不至於把動物悶死,箱子的一端是用金屬網制成的。

阿倫看到這個箱子,聯想到塔裏可怕的氣氛,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幅可怕的景象。

“安格斯老人會不會是出於恐懼的心理跳窗身亡的呢?”

阿倫的話音一落,鄧肯律師追問道:“出於恐懼的心理,這是什麽意思?”

“我對阿萊克·霍布斯此人一無所知,據大家介紹,此人是個心腸歹毒的人。說不定他把大毒蛇或毒蜘蛛裝進箱子裏,然後避開安格斯老人的耳目,偷偷把箱子放到床底下。到了深夜,毒蛇或毒蜘蛛爬出衣箱,使他驚恐萬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