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箭頭狀的鑰匙(第4/6頁)

沒有人出聲。他們都是忠心耿耿的朋友。哈莉特·克爾頓眼中泛著淚光。傑瑞·韋德低著頭,雙唇緊夾著口琴。

“那——”哈莉特低聲地說。“那——那就好,”她又加上一句奇怪的措辭。“但是,怎麽應付你們那位令人敬畏的驗屍官呢?”

“找個高手來仔細審查你們大家的答辯書。別慌張失措,也別中計上當。這一關你們會安然度過的。不過你們要記住:千萬不要糊弄我。我再問你們一次。有沒有人做了不實的陳述?”

“沒有,”傑瑞·韋德沉著地說道。他擡起頭來,神情是一派血氣方剛,而非原本玩世不恭的和善面容。“謝謝你。我們不會對你說謊的。”

“你妹妹和潘德洛的交往,你知情嗎,韋德先生?”

“不,我不知情。應該這麽說吧,我昨天晚上才得知這件事情。是她告訴我的。但我以前就聽過有潘德洛這號人物;我是從信上知道的。很久以前,蜜麗安寫信告訴我她遇上一個姓潘德洛的大帥哥,不過她常常幹這種事。我會記得這個人,是因為名字聽起來很像麥可·亞爾林(譯注:MichaelArlen,1895~1956,英籍小說家,作品頗有幻想色彩)筆下的人物。”他從口琴吹出幾個刺耳有譏諷之意的音律。“我能怎麽辦呢?跟他說:‘先生,你一踏上俱樂部的階梯,我就會用馬鞭抽打你!’真希望我能知道該怎麽做,並且有所幫助。但我的貢獻很少。唉,天哪!畜生!”

他突然吹奏出一串長音,然後閉上了眼睛。

我轉向巴特勒。

“關於周五晚上的事,我們希望聽聽你的說明。比如說,你為何這麽想要捉弄曼勒寧先生?”

巴特勒似乎感到窘困。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想,也許是他的名聲促成我的動機,或者,很可能只是我想籌劃一場這樣的戲碼表演罷了。說真的,如果你有機會了解他的話,其實他這個人還不壞,”他指著自己牙齒上面的缺洞。“我不曉得我會不會成為他的密友,但那時候——嗯,只要待人處事能懂得圓滑,日子就會好過些。不曉得你有沒有聽到風聲,總之我和他之間是發生了一些摩擦。當我們吵得不可開交之時,突然間我意識到兩個大男人你一拳我一拳滿地扭打,這是他媽的多麽荒謬啊,也許只是覺得好笑,或者是惺惺相惜之心油然而生,總之我竟情不自禁地開懷大笑起來。在那一刻,我領悟到一種像是人生哲理的啟示:這就像是走進毒氣中,卻發現那其實是笑氣。如果心胸能變得開闊起來,我懷疑世上還會有那麽多戰爭嗎?至於那出戲嘛——嗯,我看,就搬到大型劇院演出好了。”

巴特勒對事發當晚的說明,在細節方面和其他人的說辭十分類似,因此我就不再反復查問。我只在一個地方打斷他。當時他正敘述到蜜麗安下地窖拿釘子,同時間他和哈莉特上樓至阿拉伯陳列室之事。

“你們上樓的時候,”我打岔。“韋德小姐拿起放在樓梯上面的匕首,當時她開口說了什麽?”

巴特勒像是想起某件事似的一時語塞。他盯著我看。

“喂!”他大聲嚷道,口氣聽起來似乎被人犯規偷襲。“喂,他媽的,我說——”

哈莉特不客氣地說道:

“抱歉我插嘴。林克,沒什麽關系的,我跟你強調過很多次了,我們一定要遵守承諾對海德雷先生直言不諱。我不曉得你看到了沒有,但我認為你絕對有聽見。蜜麗安的確從樓梯上面撿起匕首;但是她當然有放回去,這件事說出來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傷害的,因為她確實和我們一直待在樓上……不要用那種眼光看著我!”

“我沒有用什麽眼光看,”巴特勒以受屈的語調提出異議。他拿出手帕擦去額頭的汗水。“仔細想想,我的確有聽見她說了什麽,好像是‘為了安全起見,我會把它交給山姆’之類的話。沒錯,哎呀!是她拿的!但這是第一次有人提起這件事。”

“蜜麗安和我一起討論過了,”女孩厲聲說道。“既然我們都同意開誠布公,所以,直說無妨。”

“好吧,那她拿那玩意兒究竟要幹什麽?”他問道。“她把匕首交給山姆了嗎?我可沒看到匕首曾經插在他的腰帶上。不過,我也不記得最後一次看見那該死的玩意兒是在什麽時候。在我的印象中,我只記得山姆和我在11點鐘把棺材搬下樓時,匕首的確已經不在樓梯上了,因為當時我正在留意它的位置。看在上帝的分上,她把匕首放到哪兒去了?”

我打斷他的問話。

“根據克爾頓小姐指出,韋德小姐把它‘放到某處’去了,而我們現在也別無其他線索。不過,這件事可以暫時擱到一旁。她的不在場證明很可靠,所以對案情的討論應該沒有大礙。我們來談談本案中的最後一幕……你發現屍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