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接近手槍的六個人(第4/5頁)

弗蘭西絲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我無法提供任何線索,千真萬確。我已經搜腸刮肚了,可就是說不上來。我唯一能斷言的,就是遊戲開始時它在壁爐台上。是羅恩放上去的,之前他還驕傲地向我們炫耀呢。至於誰曾走近,我不記得後來有人把它拿走。但我不敢發誓沒人拿過,因為我根本沒注意。”

馬斯特斯的目光幾乎是在催眠:“現在想一想,小姐,想一想!務必請你想想!—至少遊戲結束時你注意過吧,對不對?如果那是加德納先生的東西,他會拿走帶回家去,不是嗎?或者他可曾說過他發現手槍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她努力回憶著,“我比他們稍微提前一些出門開車了,因為那時我情緒有些低落,還有點頭疼,只想溜之大吉。但有一點我非常肯定。羅恩·加德納沒有把槍帶回家。”

“你怎麽這麽有把握?”

“他是開著我的車回家的。羅恩現在沒有車。他—他損失了一大筆錢,或者該說是絕大部分家產。所以我讓他搭車回家。”

“然後呢,小姐?”

“不用這麽氣勢洶洶吧。哦,他當時穿著一件薄薄的夏裝,沒有襯裏,也沒有馬甲。回去的路上他還在車裏把外套脫了。如果你見過那支槍就知道了,假設有人把它帶在身上,也是藏不住的。

馬斯特斯疑慮重重地審視著她。“那就先這樣,”他似乎作了個倉促的決定,“你再好好回憶回憶,小姐。但我還有一兩個小問題請教。我想想。當你今天下午早些時候開車(車牌號MX792)途經此地時,為何對這座房子那麽感興趣?”

“今天下午我沒有開車經過這裏。”

見馬斯特斯的視線移向自己,波拉德雖不樂意,還是肯定地點了點頭。“行了,小姐,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們只能原地轉圈,”馬斯特斯興致勃勃地催促道,“知道嗎?有位警佐目擊到你。所以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重復一遍,當你開車—”

“我沒有!”弗蘭西絲·蓋爾大喊,發脾氣的模樣像極了還沒走出校門的小女生,馬斯特斯不由得眨了眨眼。但她的怒意其實並無多少力度。“我今天下午根本沒來過這附近。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你不能逼我說有。”

“你說得對。那麽,既然如此,你從未對這座房子產生過任何興趣?在你印象中,以前從未見過它?”

“是的,從來沒有。”

“我們可不信。不到三個月前(準確說是五月十日),你還從聖-詹姆斯廣場的休斯敦和克萊恩公司拿走了鑰匙。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雖然這句話並不像之前那句那麽令弗蘭西絲措手不及、沒來由地發作,但效果也堪稱立竿見影。她靈巧敏捷地跳起身,一時竟令人感覺有準備出手搏鬥的姿態。但她的雙眸仍盛滿悲傷。

“我沒有,”她說,“我沒做過那種事,你不能說我做了。我要回家,你攔不住我。你們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逼問我這樣那樣毫無意義的問題,卻根本不向我通報可憐的萬斯的情況,也說不出誰會殺了他,或者—除了一點,你們認定是羅恩,而我知道不是他幹的。要是我父親在這兒該多好,我真恨不得手裏有一塊磚頭,我就—我—”她舉起一只手。

她在房門口再次停步,白綢長裙婉轉輕揚。

“至於德溫特太太,聽我一言,她堪稱一名無比輕浮的老—”

那緊致的白帽歪向一旁,她牢牢將其按在頭上,雙手間如有情感宣泄而出。接著她便消失了,但抽泣聲卻伴隨她奔跑的足音以及跌跌撞撞下樓的步點遙遙傳來。

馬斯特斯輕聲長出一口氣。

“至高的上帝啊。”他仿佛在做哲學研究一般。

“是什麽讓她突然情緒大變?”他瞪著眼睛,繼續說道,“我承認,她還是個孩子。比我自己的孩子更任性,但最後那一下她似乎又清醒得很。而且雖然她爆發時蠻不講理,卻在一定程度上令我覺得自己搞錯了。嗯。還有,亨利爵士,我不得不說你沒幫多少忙。你所做的只不過是像木乃伊一樣僵坐在那兒,用煙鬥制造噪聲。”

H.M.嘟囔著:“我只是靜坐沉思。而且我很震驚,你不需要任何幫助,你需要的是刹車。如果一開始就網羅過量信息,思路會被堵塞,孩子。”他直起身,任由一只手掌落到沙發那臟兮兮的布面上,濺起一陣灰塵。H.M.把灰塵吹開,“至於這姑娘……嗯。我認為明天早上她肯定會到我的辦公室,對我們和盤托出。老天,可她那麽憎恨德溫特太太!‘本來我才應該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他們卻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因我年方十七,而她已經四十九歲。’想必我們會發現德溫特太太豐滿嫵媚、風韻猶存,還帶著一種神秘感。可憐的基廷老兄一定喜歡這種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