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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吧,”馬斯特司說,“也許吧。你有沒有收到塞文伯爵的什麽消息?”

“沒有,長官。”

“你確定?”

“完全確定。”

“他會直接把車開到前門口,對嗎?”

“不是的.長官,不一定。“

“你的意思是?”

“老爺在一樓有一間書房,您肯定也看見過。書房有一扇側門通往大宅外部,能夠直接通到車道上。以前老爺就經常……”

馬斯特司未等他說完,便大步邁出房門,吉特和H.M.緊隨其後。

他們一齊疾步穿過那狹窄黴臭、鋪著椰樹圖案地毯的長廊,和星期四那天班森與彭芙蕾太太走過的路徑一樣。陰暗的墻壁上,那些蒙塵的油畫又被閃電照亮了——其中一幅還是不知去向。但當他們穿過那綠色粗呢門簾走進大廳之時,卻沒有著到任何恐怖的惰景。大廳打掃得幹幹凈凈,空蕩蕩的。

“我告訴你,馬斯特司,”H.M.吼道,“你大錯特錯了!至少——”他目光有些搖擺不定,用手抹了抹額頭。

“未見得吧,爵士。沒準你也有失手的時候。”

“好吧,也許錯的是我。而且,上帝呀,馬斯特司,要是我錯了——”他欲言又止。

“會比我們想象的還糟?”

“正是,”H.M.答道,“如果那樣的話,後果將比我們預計的更嚴重。”

“海倫·洛林小姐已經被謀殺了,”馬斯特司無情地說,“她的屍體就藏在這座房子裏,我要把她找出來,或者讓別人幫我找出來,”他的眼神異常堅定,“與此同時……”

“與此同時怎麽了,孩子?”

“要是我的方位感還靠得住的話,那邊就是圖書室,穿過圖書室,向左轉,後面有個小門,門裏就是塞文伯爵的書房。走吧,爵士。”

圖書室裏今天沒有生火,一片漆黑。玻璃花窗在閃電面前已然失卻顏色,雨滴匯成水流,在房頂上的水槽中汩汩流淌,那聲音在此處聽起來尤其響亮,馬斯特司在前頭摸索著,找到了通向書房的那扇門。他轉動球形把手,將門推開。

裏面也沒有生火,氣味很潮濕,有一種若即若離、幾乎察覺不到的芬芳……

但他們的視線並未直接探索昏暗的書房,而是落向北側墻上——那是在他們右手邊的一堵墻——那四扇透明的玻璃窗分別位於一扇現代風格的小門兩側。門打開了一兩英寸,不時被風吹得微微顫動,少許雨滴從門縫濺落進來。

門外有兩層石階通向那條砂質的車道,車道在房子的北面拐了個彎。透過濺滿雨滴的窗戶,他們著見一輛雙座的暗紅色本特利轎車,車頂掀起,沐浴在雨中,駕駛座上空空如也,那景象異常孤寂。車的一扇側門還半敞著,庭院裏被雨水浸透的樹枝,在風中來回搖曳。

黑暗中,馬斯特司說道,“那麽他已經到了,呃。”

“這裏難道沒有電燈嗎?”亨利·梅利維爾爵士問道。吉特很不喜歡他那種緊張兮兮的聲調,“難道一點照明都沒有?”

“沒關系的,爵士,”馬斯特司安慰他,“門左邊這裏有開關。我來摁一下。”

“天哪!”摁下開關的瞬間,馬斯特司不由得驚叫一聲,猛地向後跳開,仿佛被燙了一下。

柔和的光線照亮了這間長方形的屋子,天花板很低,屋裏橫七豎八擺滿古玩,讓人一時間無所適從。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那三具木乃伊之棺,一大兩小。懂考古學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那是木材制成用墨、金、藍、棕四種色漆上了貫穿了那個裹滿繃帶的死人生前的形象。

那些畫像的眼眶是黑色,眼珠則呈棕色直勾勾望向前方,倒也給這死氣沉沉的屋子披上了少許生氣。然後跳入眼簾的是那些陶瓷飾品、還有那壁爐。隨後又是墻上鏡框裏的相片,還有書桌上的小貓雕塑。但觀者的目光最終還是免不了落入那木乃伊畫像棕色的瞳孔深處——幾雙在黑暗中不知疲倦凝望幹年的眼睛,始終一眨不眨。

“塞文伯爵,”馬斯特司放聲高喊。回答他的只有雨聲。他雙手搭成喇叭大吼;“塞文伯爵。”

“沒用的,孩子,”亨利·梅利維爾爵士說,“想必他聽不見你的聲音。”

見H.M神色茫然,吉特·法萊爾頓感他剛燃起的希望又成泡影,天又塌了。

因為書房裏並無他人。約翰·洛林,第四任塞文伯爵,此時杳無蹤跡。

正中央地面上鋪了一張磨損嚴重的舊毯子,上面放著一頂破舊的軟呢帽,帽頂皺巴巴的,這帽子吉特曾多次見塞文伯爵戴過。帽子底下是一件同樣舊的外套,還有一件防水大衣,平攤在地面上,一只袖子折疊起來。

它們身旁靜靜地躺著那盞青銅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