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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下下步行花了不少時間。不過他還是安然回到車裏。他駕車繞到前面,以五十英裏的時速長驅直入穿過鐵門。昏暗的雨幕中,柏特·萊昂納德只能看見一張‘看上去很老’的臉一閃而過—如果忽略步伐和頭發、還有身體氣質的話,單就面容而言他看起來的確像有五十歲,不是麽?——而且這張臉還隱蔽在下拉的帽檐與豎起的衣領之間。

還記得麽,此後就沒人去辨認駕車穿過鐵門的那人究竟是誰了。而柏特·萊昂納德更是不可能將此人與後來那個顯然年輕許多,身穿流行款式的運動夾克與法蘭絨上衣的人聯系到一起。

其他就沒什麽可說了,但隨後這次極其大膽的表演不能不提。他一直把車開到書房外面,打開側門,把帽子和外套放到地上。所有的報紙都報道過一件事—吉特·法萊爾遵從海倫小姐的願望,已將青銅神燈放到她閨房的壁爐之上——所以他知道青銅神燈的所在。於是他從書房旁邊的墻內旋梯上樓,從海倫房裏拿走青銅神燈—當時吉特與奧黛麗已下樓去了餐具室—放到書房地板上,然後在雨中離開大宅。青銅神燈的又一次詛咒就是如此這般被炮制出爐的。”

“五點時。他從格洛斯特一個街頭公用電話亭打來那通電話。後來當來自倫敦的晚間列車到站時,他便裝模作樣地重新現身。我還有一個問題,波蒙特先生!”

“嗯?亨利爵士?”

“昨天下午四點半,你看到有人開著本特利穿過鐵門了嗎?”

“不錯。”一直極少發表意見的波蒙特輕輕點頭,微微一笑,但笑容卻有點可僧。

“你看見的那個人是誰?”

“是羅伯森先生,”波蒙特答道,然後伸出手,“若您不介意的話,我現在可以拿走青銅神燈了吧?”

吉特·法萊爾周身篤然騰起一陣沒來由的恐俱,倒不是全然因為正一言不發、痛哭流涕的桑迪。

“亨利爵士,昨天晚上便揭開了真相,”波蒙特解釋道,“他找到了海倫小姐,但卻不得不承認,他相信她的父親已經死了。然後他到飯店來見我—千真萬確!—提出如果我肯把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的話,便可免受起訴—而且我還能得到脊銅神燈。”

“青銅神燈,”海倫重復了一遍,她呼吸急促,俏臉上頓現嫌惡之色,“你現在還想要這東西?”

“為什麽不呢?”

“我已經證明了—告訴你,我已經證明了—我所希望證明的一切,所謂的詛咒全是無稽之談,而你還想要這盞神燈?”

“親愛的女士,”波蒙特笑道,“你所證明的恰恰相反。為了挑戰公眾輿論的力量,為了設計這套愚蠢而又危險、將為世人所笑的戲法,你已經將自已的父親帶到了死神面前。阿裏姆·貝剛才就對你說過了,我轉過屋角時都聽在耳中,青銅神燈可以給我了麽?”

“仁慈的真主啊!”阿裏姆·貝尖叫著,雙手不停拍擊胸膛。

“拿去吧。”H.M.說。

青銅神燈懶洋洋地躺在熾熱的陽光下,波蒙特小心界翼地將其捧起。

“此物沾染了鮮血,”他說,“當那位涕淚交流的年輕人羅伯森先生於不久後某個清晨八點被帶上絞架時,它身上的血腥又將更深一層。既然天譴已至,死亡終將降臨,落到誰頭上又有何區別呢?我在記者面前就會如此聲明,而且已經照辦了。”

桑迪·羅伯森整個人癱倒在露台上,一拳又一拳死命捶擊著石板地,巨大的恐俱令他全身抽搐不已,既可笑,又可怖。

“別讓他們抓住我,奧黛麗,”他們聽見他說,“看在上帝分上,別讓他們把我帶走!”

波蒙特望著海倫;”這都是你的所作所為啊,親愛的小姐。”

“你在記者面前說那些是什麽意思,孩子?”H.M.粗重的嗓音緩緩問道,“我還以為你一直對自己的身份保密呢。”

“到目前為止暫且是如此,”波蒙特溫和地回答,“然則這實在是個絕好商機,錯過未免可惜。這是您昨晚離開飯店之後,一個死人的聲音告訴我的。”

“發生在我對你挑明一切之後。而且在你知道塞文伯爵已死之後?”

“死者和我對話,是倚仗了您理解範圍之外的力量,”波蒙特答道,“我想報紙上很快就能看到了。我知遒該如何利用青銅神燈的力量,冥冥之中關系著塞文伯爵的許多千絲萬縷都對我敞開,而這些恐怕是您無力挑戰的,”隨後他的聲音為之一變,但嘴邊和眼角的笑意巋然不動,“謝謝您將神燈相贈,老蠢材。日安。”

“等一下,孩子。”H.M.悠悠然輕喚道。

他的話音中有某種東西,令波蒙特不由得轉過身來。阿裏姆·貝原本在他身後禮節性地致意,頓時也停住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