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直貴看著總務課長。刑警究竟把多少疑問告訴公司方面了呢?只是調查了有沒有其他家屬的事嗎?

“是的,有個哥哥。”他朝著刑警點了點頭。履歷書上寫著的,這裏不能撒謊。

“據你對公司的介紹,現在他去了美國,為了學習音樂……”

“嗯,差不多吧。”直貴感到全身發熱。心臟的跳動也快了起來。

“美國的什麽地方呢?”

“紐約的附近……吧,我也不大清楚。完全沒有聯系。”

直貴的話,古川用懷疑般的表情聽著。然後把履歷書放到桌上,把兩手手指交叉在一起,身體向前探了出來。

“這話,是真的嗎?”

“哎,什麽?”

 “你哥哥去美國的話,真有那麽回事嗎?”

刑警的視線像是纏繞著直貴,他把手指放到嘴邊擦著。

“你哥哥是辦的工作簽證呢,還是以留學的形式去的呢?”

直貴搖了搖低下的頭,“我不清楚。”

“不管是哪種形式,按理說不會是去了以後就沒有任何消息了。最近一次回日本是什麽時候呢?”

直貴無法回答。要是不小心說些什麽,鬧不好馬上就會出現矛盾。

他瞥了一眼總務課長,課長把雙臂盤在胸前,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有什麽不便回答的事情嗎?”刑警問。

“不,那個……哥哥的事我不太清楚。”

“不過你們是兄弟吧,所以應該知道有些情況的。如果真是不知去向的話,我們可要開始正式調查了。”

“事件和我哥哥,有什麽聯系嗎?”

“那可說不好,所以要調查。你說的話我們不能囫圇吞下去就完事了。不是不信任你,這是必需的程序。”

刑警說的直貴也很明白,可是不想在這個地方說剛志的事。

於是,刑警說,“是不是總務課長在這裏不便說呀?要是那樣的話,可以請課長離席。”

“啊,”直貴不由得發出聲音,覺得自己的內心被人看透了一樣。

“我離開吧,”總務課長擡起身來,“我倒沒什麽。”

直貴稍微點了下頭。覺得這樣的話,今後恐怕不能在這個公司幹下去了。

總務課長出去以後,刑警嘆了口氣。

“長期做這個工作啊,養成了特殊的直覺。也許並不科學,可確實存在。一開始看你履歷書的時候,不知為什麽感覺不對,我記得是關於你哥哥的表述引起的。好像這裏面隱藏著什麽。所以想跟你見個面。看來直覺還是管用了。”

直貴沉默著,刑警又重新問了一遍,“你哥哥在什麽地方?”

直貴舔了一下嘴唇,用手撩起了前面的頭發,“在監獄裏。”

“哦。”

古川沒顯現出驚訝,也許是他某種程度上預想到的回答。

“罪名呢?”

“非說不可嗎?”

“要是不想說,不說也行,反正會明白的,可以簡單地查出來。可那以後為了確認再次詢問你的話,氣氛可就不打好了。”

刑警說話的方式還挺高明的,直貴沒有辦法,點了點頭。

“你哥哥做了什麽?”古川又一次詢問同樣的問題。

直貴直直地盯著刑警的臉,回答:“搶劫殺人。”

這次好像出乎他的預料,古川的眼睛瞬間睜大了些。

“什麽時候的事?”

“大約六年前……差不多。”

“哦,是這樣啊。所以才說去外國了。嗯,要說理解也可以理解,現在就業非常難啊!”

古川把兩肘支在桌上,下巴撐在手掌中,就這樣閉了一會兒眼睛。

“這件事,我們不會向公司方面泄漏的。”睜開眼睛後,古川說。

已經晚了吧,直貴這樣想著,點了點頭。

警察沒向公司傳達直貴哥哥的犯罪經歷好像是事實。因為覺得公司方面想法設法尋找答案。比如一同工作的野田和河村,都被總務課長叫去過,被問到,知道直貴哥哥什麽情況嗎?當然,兩人都回答什麽都不知道。

但是,剛志的事被別人知道肯定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公司要是有那個打算,可以簡單調查出來,只要委托給專門調查機構就行了。

那一天終於來了,大約是強盜事件後一個月,直貴再次被總務課長叫去。這天沒有刑警在,可看到人事部長等在那裏。

總務課長先說,作為公司方面需要準確掌握員工的家庭環境,而且,發現在進入公司前的考試中有弄虛作假行為的,也不能放任不管。因此,對你哥哥的事兒進行了調查了解。他平淡地說了這些。

接著,總務課長把剛志犯罪的內容、怎樣進行的審判,什麽時候以什麽形式做的判決、現在在哪個監獄服刑等等,這些連直貴也難以整理清楚的事情,流利地說了出來。也許是按照調查報告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