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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當弓繪去上班,已經有幾名調查人員來到部門裏,四處亂翻直樹的辦公桌和櫃子。弓繪本身早已預料到,警方差不多要找上自己了,但萬萬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事。

弓繪不得已到隔壁辦公室做自己的工作,他們搜索完畢後,找她進直樹的辦公室中。她隔著會議桌,與兩名刑警面對面,不見其他調查人員的身影。

名叫佐山的刑警問到仁科直樹最近的行動,像是有沒有公事之外的電話打來找他?直樹的模樣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弓繪心裏沒個底,於是如實回答。刑警稍露失望的神色,然後問她:“聽說是你替他辦出差手續的吧?”弓繪默默點頭。

“有沒有什麽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像是特別的指示。”

“不,沒有……”如此回答後,她脫口而出:“但是……”

“有什麽隱情嗎?”

佐山刑警說話的同時,一旁的年輕刑警大聲喊道:“請你老實回答。”

弓繪身子不禁往後縮了一下。這名叫做矢野的刑警從一開始就露出亢奮的眼神,令她反感,他簡直像是一頭餓肚子的野狗。佐山對矢野使了眼神,要他閉嘴,然後將目光拉回她身上,口氣溫和地問道:“但是什麽?”

弓繪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告訴刑警替直樹預約旅館時的事。內容是她認為學會會場附近的旅館比較好,但是直樹要求住在新大阪附近,佐山刑警顯然對此感興趣。

“他要求住新大阪附近的旅館是嗎?他沒有特別指定哪一家旅館?”

“是的。”弓繪答道。

佐山稍微沉思了一下後,接著問道:“除此之外,你還察覺到了什麽嗎?”

“雖然稱不上是令人耿耿於懷,但是……”弓繪先說了一句開場白,然後才說:“我想起了他盯著時刻表好長一段時間。好像是新幹線那一頁。”

“他是在看出差早上要搭的新幹線時刻嗎?”矢野刑警大聲刺耳地說。

“或許是,但是我已經查過告訴他有幾點的新幹線了。所以我想,他沒必要再查一次。”

“仁科先生當時在看的,確實是新幹線那一頁嗎?”

聽見佐山的問題,弓繪點點頭。

“是的。那份時刻表只有新幹線的部分不同顏色,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原來如此。”佐山頻頻點頭,在記事本上寫了什麽。自己的記憶好像稍微派上用場,弓繪也沒有感到不舒服。

“對了,”佐山闔上記事本,看著她的臉。“我剛才聽副室長說,你是去年秋天從其他部門調過來的嗎?”

“是……”弓繪腦中浮現萩原的臉,心想,這男人連毫無關系的事也說了。

“我聽說這是特別的人事異動,仁科先生針對這件事有沒有說什麽?”

“不,他什麽也沒說。呃,那件事和這次的事情有關系嗎?”弓繪反問道。

“不,這倒是沒有關系。我只是想整理一下仁科先生的人際關系。”佐山像在辯解地說,然後站起身來。

刑警放她自由後,弓繪離開辦公室,前往茶水室。但,當她走到走廊一半,身後有人叫她。回頭一看,酒井悟郎一身工作服正朝她走來。他問她:“你好嗎?”

“嗯,還好。”

“我們去屋頂吧。”悟郎用拇指指著上方,弓繪點個頭。他們的部門在建築物的頂樓。若是平常的話,有人會在屋頂打沙攤排球,但或許是受到直樹命案的影響,今天沒半個人。弓繪跟在悟郎身後,走到鐵絲網處。

“仁科先生的命案,好像很嚴重唷?”悟郎說道。

“嗯。”弓繪點頭,“剛才也是因為這件事,和刑警先生見了面。”

“和刑警?是喔……連你也被調查了嗎?”

“倒不是被調查,而是有些事情想問我。因為是我替室長辦出差手續的。”

“噢,這樣啊。”悟郎點點頭,然後說:“總之,你最近身邊發生了很多事吧?”

“唉,是啊。”

“那,這種時候最好別說讓你傷腦筋的事吧?”

弓繪十分清楚悟郎指的是什麽。她心知肚明,但保持沉默。

“關於那件事……”悟郎將雙手搭在鐵絲網上,從雙臂間盯著下方說:“我暫時等你的響應。我想你現在因為部門人心惶惶,沒有時間好好思考。”

“嗯,”弓繪點頭,“我現在人有點疲倦。”

“發生了那麽多事情,你大概心力交瘁了吧。你最好別勉強自己。”

“謝謝你。”說完,弓繪面露微笑。

“希望早點抓到犯人。”

“嗯。我想犯人一定馬上會被抓到,日本的警察很優秀吧?”

悟郎想起佐山的臉,說:“似乎是吧。”

大約兩星期前,悟郎向弓繪求婚。星期天邀她約會,回家送她回單身宿舍的路上,他突然停下腳步開口說:你願不願意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