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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他酒讓他閉嘴!”松崎笑道。

哲朗感到厭煩。早田伸出拿著啤酒瓶的手臂到他面前。哲朗拿起酒杯,接受早田替他斟酒。

“高倉今晚也要工作嗎?”早田以低沉平靜的口吻問道。

“嗯,她去京都了。”

“京都?”

“有個花道掌門人蓋了一棟豪華會館,舉辦落成儀式及派對。她說要拍照登在某家雜志上,跑去攝影了。”

“原來如此。”早田點了點頭,喝了口酒。“她還真行啊,攝影師這種工作連大男人來做都很吃力呢。”

“她說因為喜歡攝影,累一點無所謂。”

“我想也是。”早田再次點頭。

“高倉不來,喝酒真是沒氣氛。”安西喝得酩酊大醉,怪腔怪掉地說。

哲朗的妻子理沙子過去是美式橄欖球的球隊經理,本姓高倉。她和哲朗都已經結婚八年多了,在場的球友們到現在還是用過去的姓氏稱呼她。

“日浦也好久不見了。”須貝想起什麽似地說。

“日浦啊,真是令人懷念。”安西又捶了桌子一下。“那家夥,感覺不像是女球隊經理,對於比賽規則和戰略比我們還要清楚。”

“對了,安西,日浦經常教你比賽規則對吧?”須貝點著頭說。

“她雖然是女人,但可真了不起。她還曾經為了戰術的事很嚴肅地和教練辯論哩。那家夥現在在做什麽呢?”

“聽說她結婚,也有小孩了。”哲朗告訴他們,“理沙子說的。不過,她和日浦好像三年前通過電話後,就沒有聯絡了。”

“女人一旦結了婚,交友圈就會大大改變啊。”須貝說道。

“男人也是一樣喲。”松崎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中尾那家夥,今天也缺席了不是嗎?他結婚之後就很難約。完全變成居家男人了。”

“他是妻管嚴。”須貝應道,他莫名地壓低聲音。“千金小姐果然難伺候,成天緊迫盯人,女婿難為啊。”

“哎呀呀,難道我們引以為傲的跑衛(* Running Back,列陣時通常排在四分衛之後或兩側,擅於持球沖鋒,也能做阻擋、接傳,在少數情況下也可能將球拋傳給隊友。),也逃不出老婆的手掌心嗎?”安西將酒瓶拉到面前想替自己斟酒,但那支酒瓶已經空了。

酒席在十點散會,這群過去的橄欖球社社員們在店前解散。以往他們都會續第二攤、第三攤的,現在卻沒有人提起。現在每個人各自有家庭,時間、金錢都不能只用在自己身上了。

哲朗和須貝一同朝地下鐵車站走去。

“他們還真講不膩啊,”須貝說,“我永遠都會被說到那次射門的事,而你永遠都會被說到最後一個傳球的事。輸掉冠軍我也很不甘心,但是事情都已經過了十三年耶,照理說應該都已經煙消雲散了吧。”

哲朗默默地笑了。他心裏十分清楚,安西和松崎並不是真的在意那些事,他們只是想要拾回什麽,才會不斷重提往事。

須貝胸前的行動電話想起,他取出手機,走到人行道旁。

“噢,幹嘛?大家聊八卦聊到剛剛。……嗯,才剛解放。西脅在我旁邊,我們正要去搭地下鐵。”須貝用手搗住送話口,對著哲朗說:“中尾啦。”

哲朗點頭,嘴角露出笑容。看來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嗯,除了你之外,大家都到了。高倉和日浦沒來。……哈哈哈,是啊,一票全是臭男人。安西他們還說,西脅不來沒關系,希望高倉來。……嗯,大家都是老樣子。”

哲朗在一旁苦笑地聽須貝說話。自從前年的聚會之後,哲朗就沒和從前的飛毛腿跑衛中尾見過面了。

中尾打電話來似乎沒有特別重要的事,須貝掛斷電話。

“他說他明年想出席聚會。”

“是哦。”哲朗應道。他心想,去年那家夥好像也那麽說。

當兩人再度邁開步伐時,須貝突然停下腳步。他看著哲朗身後,一副非常意外的表情,半張著嘴巴。

“你怎麽了?”

哲朗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眼前的人行道是一如往常的景象:意猶未盡、還玩不夠的年輕人和踏上歸途的上班族熙來攘往。

你怎麽了?哲朗想要再次問道。這是,哲朗發現人潮的那一頭,有一名女子背對車道站著,一直盯著他們的方向瞧。

“她不是……”哲朗低喃道,“日浦嗎?”

“是啊,果然是她。她站在那裏做什麽啊?”須貝揮手。

站在那裏的正是日浦美月,那雙鳳眼和高挺的鼻梁很眼熟。不過,她的臉頰一帶卻像刀削過般消瘦,下顎看起來也比從前還要尖細。她身穿黑色裙子,套了一件灰色夾克,手上提著一個大型運動包。

美月好像從剛才就一直看著哲朗他們。她察覺兩人發現了自己,穿過人群朝他們走來。她的目光對著哲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