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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眸注視之下,他發現寬熒幕電視下方有一台錄影機。他之所以沒有立刻認出那是錄影機,是因為顯示面板的字消失了。也就是說,錄影機的電源關掉了。一般只有長期不在家時,才會這麽做。

哲朗將臉貼在玻璃上,想要更仔細地觀察屋內。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對他說:“你是哪位?”

他倒抽了一口氣。往聲音的方向一看,站著一名留著短發,個頭嬌小的女子。她手裏握著繩索,繩索前端系在一只狗的脖子上,那只狗的體型比柴犬大上一號。狗直盯著哲朗,全身散發出隨時都會撲上來的氣勢。

哲朗隱約記得她的臉,他在中尾的婚宴上看過她。不過,他不期待她記得自己。畢竟婚宴上的客人超過兩百人,美式橄欖球社的球友是客人中格外不顯眼的一群。

“好久不見,你是中尾的太太吧?”

哲朗一向前跨出一步,她馬上向後退一步。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更甚於身旁的狗的戒心。“你是誰?我先警告你,這只狗受過專家訓練。只要我一放開繩索,它就會撲到你身上。”

哲朗不知道她此話真假,但是狗緩緩擡起屁股的姿勢,力道十足,不像是在虛張聲勢。

哲朗舉起雙手。“請等一下。西脅、我是西脅,我是中尾大學時代的朋友。”

“西脅……先生。”她在口中復誦一遍後,驚訝地看著他。“帝都大學的?”

“是的,我還參加了你們的婚宴。”她似乎回想起來了。她一放下握著繩索的手,狗也坐了下來。

“好壯碩的狗,它是什麽品種呢?”

“北海道犬。”

“北海道?”哲朗沒聽過這種狗,含糊地點點頭。

“你有什麽事呢?”中尾的妻子問他。她之所以用詰問的語氣,當然是因為哲朗擅自進入庭院而感到不悅的緣故。

“擅自闖入,非常抱歉。”哲朗低頭,先道了歉。“因為我很擔心中尾,所以就……”

“這話怎麽說?”

“帝都大學的球友中有一個人叫須貝,他說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找不到中尾,所以和我聯絡。我打中尾的手機也打不通,心想他會不會發生了什麽事,所以才會跑來府上。”

哲朗話說到一半時,她垂下視線,似乎理解了事情原委。

她的胸口像是在調整呼吸般上下起伏,然後擡起頭來。“他已經不住在這裏了。”

哲朗心想,果然沒錯。“你的意思是,他搬出去了嗎?”

“是的。”

“換句話說,”哲朗慎選詞匯,但是想不出委婉的說法。“你們離婚了嗎?”

大概是對於他知情感到意外,她瞪大了眼睛。

“上個月我到府上打擾過一次。當時只有他在,聽說你們可能會離婚。”

“這樣啊。既然如此,我就不用再解釋什麽了吧。”

她又垂下視線。她的意思大概是:快從我眼前消失!

“可是,他沒有告訴我事情的詳細經過。不過他說改天會告訴我。”

“既然如此,請你改天再去問他。我沒有什麽好說……”她搖了搖頭。

“中尾什麽時候搬出去的呢?”

“我想是上星期。可是,我不知道確實時間。我告訴他可以不用通知我。”

中尾似乎是在無人送行的情況下,獨子離去。或許對他而言,這樣比較不會有壓力。

“能告訴我他去哪裏了嗎?”

但是她卻一臉僵硬地搖頭。“我不知道。”

“咦?可是,你能聯絡到他吧?”

“我也沒問他聯絡方式,畢竟我沒有事情要和他聯絡。”

“哪有……”哲朗硬生生將“人這樣”的部分吞下肚。“萬一有事非和他聯絡不可的話怎麽辦?像是小孩子的事。”

“我說了,不會有那種事。我們已經說好了,從今以後高城家和他毫無瓜葛。呃,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能不能請你回去。我有許多事情得做。”

“啊,不好意思。那麽,最後再讓我問一個問題。他什麽時候開始上班?”

聽到哲朗這麽一問,她像是被說到痛處似地緊抿雙唇,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低頭說道:“他工作也辭了。”

“咦?”哲朗半張開嘴巴。“什麽時候?”

“實際上,我不知道他上班到什麽時候。離職手續應該是在去年年底辦妥的。”

“這,呃,是因為離婚的關系嗎?”哲朗明知自己問太多了,但是他非問不可。

“這和你無關。”她沒有抑揚頓挫地繼續說道。“請回吧。”

如果再糾纏下去,看門狗似乎又要站起來了。“抱歉打擾了。”哲朗說完從她身旁穿過,走出門外。

房子前面停了一部米色的FIAT,說不定是高城家的備用轎車。之前那部VOLVO大概被中尾開走了吧。經過車子旁邊時,哲朗若無其事地往車內偷看一眼。後座放著感覺是手工做的彩色抱枕,設計成美式橄欖球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