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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也被人刺傷手就好了——中川的話又浮現在腦中。

安浦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人後,繞到了工廠後面。那裏放置著廢棄材料和損壞的機器。以前每年分幾次雇人處理,現在不景氣,沒有閑錢管這些,金屬垃圾堆成的山越來越高。

安浦在昏暗中凝神尋找想要的東西。那家夥個頭大,該找個長一些的,最好是彎成鉤子狀,頂端尖尖的。

地上沒發現特別合適的。最後他拿在手上的是一根五十厘米的鐵管,前頭又焊接了一塊短管。電弧焊接得不太好。他想,這肯定是阿中幹的。眼花之後,中川的手藝確實不如從前了。但只為這個原因就被解雇,真讓人受不了。只要人活著,就有可能因年老而手藝退步,也可能會因事故導致殘疾。互幫互助才是朋友嘛,不應該是純粹的雇主與雇工的關系。安浦腦中浮現出福田的面孔。

他一動不動地藏在暗影裏,感覺酒意上湧,但並不厲害。他對自己說,不該趁著酒醉幹這種事,但已別無選擇,實在被逼急了。

突然想起了數月前的那個夜晚。那天很冷,安浦穿著厚厚的夾克,在池袋一家常去的店裏喝了一些酒,當時頂多比今天醉得厲害一點。

是找家有妓女的店,還是在外國女人聚集的地方轉轉?他邊想邊溜達。受阪神淡路大震災影響,建築用部件的訂貨增多了,一直持續加班,今天剛領到加班補貼。錢包裏有了錢,底氣也足了。

“大哥。”忽聽有人喊自己。

一個大晚上還戴著太陽眼鏡的女人站在旁邊,身穿低档外套,燙著極其誇張的卷發,還染成了紅色。

安浦一眼就覺得這個女人不錯,只見她外套衣領微敞,從縫隙中能看到白皙的乳溝和雙腿。

女人默默地伸出三個手指。安浦覺得太貴,可“這個女人倒也值得”的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

安浦走到女人身邊,聞到了刺鼻的香水味。女人的脖子和手腕上丁零當啷地掛了一堆便宜首飾,妝化得也很濃。

“有點貴,這樣?”他伸出兩根手指。女人從上方摁住他的手,伸出兩根手指,又攤開手掌,應該是在示意兩萬五千元。

“OK。”

聽到安浦的回答,女人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領著他向前走。

今晚真走運,他傻乎乎地想。

每次回想起這一幕,安浦都咬牙切齒地罵自己沒腦子。以前從未見過有女人站在那條街上拉客,自己竟絲毫不懷疑。他被女人的姿色迷住了,只顧得樂顛顛地想,竟然能和這樣的女人上床。頭腦過於發熱,根本沒想到,這麽漂亮的女人怎麽會在大街上拉客?

跟著女人進了一家抵擋旅館。空氣中充滿了消毒水味,還有為了除味而噴灑的清香劑的氣味。女人一言不發,只用手勢來表達。安浦認為她不太懂日語,肯定剛來日本不久,不知該怎樣掙錢,就按別人教的在那裏站著拉客。安浦異想天開地自圓其說。他滿腦子都想著要早點抱著這女人睡覺。

一進房間,安浦就從後面抱住了女人,撩起她的長發亂舔她的頸脖。女人的頸脖上有兩顆小黑痣。

他想扯掉女人的大衣,女人卻扭過身來,像是要來親吻他似的擡起下頜。形狀迷人的嘴唇就在眼前,他貪婪地將嘴唇貼了過去。之後……

記憶消失了。清醒過來時,他發現自己倒在地上,同時感到一陣劇痛,原來右手流了許多血。那場景太過荒誕,他簡直無法接受事實。

他坐起身大聲喊叫,現在已不記得喊了什麽。沒有一個人來,那女人自然早已不見蹤影。

劇痛讓他冒出了汗,他咬著牙來到電話旁,打外線報警。電話一接通,安浦便訴說了現在的狀況:被刺了,出血了,特別疼,一個不認識的女人,不知什麽時候暈過去了,池袋,妓女——他敘述時大腦一片混亂,對方頗費氣力才弄明白。

接受完緊急治療,警察開始找他調查情況。很明顯,警察都把他當傻瓜,覺得他愚蠢無比,出去亂找女人,結果不光受了傷,錢包也被搶走了,提問時的只言片語都包含著輕蔑。

安浦在敘述時有幾處說了謊,卻倒也並非為這一原因。他說和那女人實在公園裏碰見的,聊了一會兒後發現情投意合,就去了旅館。他不想被追究嫖娼責任。關於失去意識前的經過,他也支支吾吾,一方面因為記不清楚,一方面也不想說出自己一進屋就抱緊了對方。

他聲稱那女人騙他喝了什麽,之後突然感覺很困。

警察對此並沒有深究。這種事經常發生,多少有些出入對於整個事態也沒有太大影響,總之,抓住案犯的可能性極小。

那件案子的調查進展到什麽程度了,安浦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是否在認真調查。警方從未與他聯系,估計連嫌疑人都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