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絕命巴士站(第3/7頁)

貨車司機無助地望著曾大師,不知道說什麽好,曾大師狠狠瞪了絡腮胡子,說道:"你不用管金箔畫,就算損毀了我也不追究你責任。我們得馬上去送貨,沒時間耽誤了!"然後他一把拉開了絡腮胡子。

絡腮胡子忙不叠地說:"這可是你說的哦,說話要算話啊!"他又偏過頭來對我說,"這位先生,您是目擊證人,可要為我作證哦!"

我也知道金箔畫價值不菲,要是真在車禍裏損毀了,也太可惜了。雖然曾大師無意追究責任,但這對一個視作品為生命的藝術家來說,是極不負責任的做法。所以我也說:"曾大師,您還是看看金箔畫的情況吧,要是真出了問題,可以讓保險公司負責的,又花不了多少時間,何樂而不為呢?"

"小子,這裏沒你的事!"曾大師瞪了我一眼,他在嫌我多管閑事。

看他語氣不那麽和善,我忍不住還了幾句嘴。曾大師別看年齡不小了,火氣還挺大,居然捋開袖子想打我,就連那個滿臉是血的貨車司機也掄起拳頭沖了上來。

我雖然年輕一點,但一個打兩個,肯定占不了什麽便宜。還好,這時那位守煙攤的煙嬸做了一番和事佬。她攔在了我和曾大師之間,一把拽住了曾大師的胳膊。曾大師怎麽也不好對老太太動手的,所以煙嬸只是輕輕一拽,就把曾大師拉到了一邊。

只見煙嬸對曾大師說了幾句什麽話之後,曾大師的神色忽然變得緊張,然後又漸漸緩和。過了一會兒,他朝我瞄了一眼,又朝公交車站的站台瞄了一眼。最後,他慢慢走了過來,沖我抱了個拳,不緊不慢地朗聲說:"兄弟,今天的事到此為止,咱們改天一起喝茶聊天。"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如此前倨後恭,但隨後從煙嬸鬼鬼祟祟瞟向公交車站地上那只黑色塑膠袋的眼神中,我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煙嬸剛才就摸出了我那只扔在地上的黑塑膠袋裏,裝著類似手槍的玩意兒。她當然猜不到塑膠袋裏裝的是鐵制的槍支復制品,還以為我真是什麽混黑道的江湖人士。看到我和曾大師爭吵,她擔心我會跑回車站取手槍,所以趕緊勸住了曾大師。

只不過看曾大師的心理素質也真是不錯,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大師級人物,聽說我有槍後,還能面不改色地說話。

我正發愣的時候,卻看到曾大師和那個抱著紙箱的貨車司機已經埋著腦袋,走進了地下停車場裏。

看來他們真不準備查看金箔畫的損毀情況了,就算真出了問題,也是他自己的事。

我也懶得再管了,和那絡腮胡子打了個招呼後,便轉身向公交車站走去。恰在此時,又一輛公交車向車站駛來。我不能再耽誤時間了,還得趕緊去體校送貨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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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輛才開來的公交車,車速很慢,後面還跟了一輛警車,一輛拖車。有警車盯著,公交車當然不敢超速行駛,警車和拖車應該都是煙嬸打報警電話後召來的。可惜貨車司機和曾大師都已經進了地下停車場,雙方當事人只剩了一方,不知道這一下警察該如何處理。不過車禍現場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公交車的全責,就算曾大師不在,也沒什麽不好處理的。

我走到公交車站的時候,剛才那輛出事的公交車上的乘客,也紛紛跟在我身後,來到了車站,準備轉乘下一輛公交車。

不過我注意到,並非所有乘客都來到了車站,只有三個年輕男子走到了我身邊,還有幾個乘客留在了原來的公交車上。我不禁猜度,難道是那幾個乘客都在車禍裏受了傷,需要等待救護車嗎?而身邊這三個年輕人難道不用等待警察做筆錄嗎?

我正疑惑時,公交車已經進站了,恰好將車門停靠在我面前。

我彎下腰,用右手拎起了地上的黑塑膠袋,上車時,朝剛才的車禍現場瞄了一眼,看到煙嬸站在絡腮胡子身邊,正向趕到的交警大聲說著什麽。她大概是作為目擊證人,向警方描述事發經過吧。

"你幹什麽呢?上不上車?愣在這裏幹什麽?"駕駛台上傳來一個粗暴而又略帶神經質的聲音。

我擡起頭,才看到這輛停在面前的公交車上,駕駛台坐著一個消瘦的司機,正瞪著眼睛,不滿地對我說道。

這司機年齡不大,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穿了一件雪白的襯衫,外套紅西裝制服,西裝上一點灰塵都沒沾上。在他身後的公交車玻璃窗上,掛著一張標語,上面寫著:自覺維護車內潔凈,請朝窗外吐痰。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只顧著遠望車禍現場,竟然忘記上車,堵住了車門。我趕緊拎著黑色塑膠袋上了車,然後伸手摸錢包,準備把零鈔投入投幣口中。可我右手拎著塑膠袋,錢包放在右側褲兜裏,不太好摸,於是我只好順手將塑膠袋放在了駕駛台裏的引擎蓋上,然後伸手去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