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蒸氣流沙 第四話 壁畫(第2/3頁)

當年勝天遠帶領考古隊穿越“大沙坂”的時候,就因墜入了沙河下層的溝谷,造成人員傷亡,才被迫中止行動。如今探險隊突遇風動流沙,顧不得再去尋找本該出現在會合點的“克拉瑪依鉆探分隊”,他們只能先求自保,在這種讓人不能喘息的風壓下,從沙河裏不斷摸索前行,腳底下幾步一跌,稍有停留就會被流沙活埋。

大沙坂炎熱幹燥的程度超乎想象,絕對最高氣溫可達45度以上,白天掠過地表的熱風溫度,更是接近70度,降水量極小,幾乎是滴雨不見,一年四季風沙不斷,沙暴頻繁,狂風咆哮,飛沙走石,天昏地暗。沙海無邊,使人不辨方向,人體的一切感覺都會被熱沙吞沒,沙塵漫天飛舞,很容易使人產生視覺疲勞,唯一有明顯變化的,就是那些起起伏伏的大小沙丘,它們縱橫排列,形態復雜多變,流沙底下都是土山,土層沙化嚴重,沙溝沙坑密布,表面又有沙河湧動,很難看清地形,一步踏錯就會陷入流沙,因此行動速度異常緩慢。

六個人行不數裏,就已累得連籲帶喘,上氣不接下氣,胸膛都似要炸裂開來,忽見沙丘下有片浮沙卷動形成的旋渦,宋地球知道那底下可能是個沙漏般的坑洞,忙將手一招,讓眾人迅速躲入其中避禍。

司馬灰等人連滾帶爬,幾乎是被湧動不絕的流沙,直接推到了沙坑中。這是個常年被熱風切割形成的溝谷,深達十幾米,底下積滿了堆積如丘的黃沙,也不知那沙子底下更有多深。

司馬灰當先從沙堆裏掙紮著爬出,拍去身上沙塵,他見滿目漆黑,分辨不出究竟是落進了什麽所在,就摸出電石燈來點亮了,再舉燈照視,大量浮沙正從頭頂滾滾流過,其余幾人也相繼起身,將陷在沙堆裏的同伴拖拽出來。

穆營長主要負責安全保衛工作,最掛念宋地球的安危,他剛從沙堆上爬起來,就立刻招呼司馬灰,讓他快舉燈看看有沒有人受傷。

司馬灰擎著電石燈四下裏一照,見其余幾人均是安然無恙,只有羅大舌頭摔得較重,趴在地上連聲罵娘,而宋地球卻是滿身沙土,背對著眾人坐在沙堆旁一動不動。

勝香鄰見狀暗覺不妙,擔心地問道:“宋教授,你還好嗎?”

宋教授聞言無動於衷,他忽然轉過身來,一把握住司馬灰舉著的電石燈,電石燈是通過化學反應燃燒照明,氣嘴既被握住,燈體內爍亮的光焰立刻熄滅,沙坑內頓時一片漆黑。

司馬灰未料到宋地球突然來這麽一手,心下猛然一驚,早將手指扣在了撞針步槍的扳機上,同時問道:“老宋,你怎麽了?”

宋地球按滅了電石燈,低聲道:“你拿鼻子聞聞這沙坑裏是什麽氣味。”

司馬灰深吸了一口氣,奇道:“是硫磺?”

宋地球道:“不是硫磺,應該是可以直接用來制造黑火藥的巖硝,這沙坑內的土層裏可能含有硝脈,而且空氣不暢,碰到一點火星就會發生轟燃。”

眾人聽得此言,心下都是一顫,不成想這大沙坂下的土層中含有巖硝,躲入沙坑避難,簡直相當於鉆進了一個火藥桶,處境變得更是兇險。如今未能順利會合到克拉瑪依鉆探分隊,以現有的裝備和水糧,難以展開進一步行動,只能聯絡屯墾農場派駝隊前來接應。

但通訊班長劉江河背著的“光學無線電”,在摔入沙坑時撞斷了線竿,他垂頭喪氣地匯報了這一情況。

穆營長火撞頂梁門,鐵青著面皮把他訓了一通:“你小子究竟是咋球搞的,我看你胳膊腿也沒磕青一塊,怎就偏把電台給摔壞了?你要是修不好它,就給我死球去。”

司馬灰收起了“電石燈”,改用礦燈照明,他聽穆營長說得嚴厲,就替劉江河開脫道:“毛主席曾經教導咱們——要奮鬥就會有犧牲,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既然連死亡犧牲都很正常,那在革命鬥爭中損壞一部無線電,也不應該算是什麽大事,何況線竿斷了還可以接上,這活以前我就幹過,只要把裏面的線頭接好,再找塊膠布纏結實了,電台照樣能夠正常使用,遠遠沒到報廢的程度。”

這時宋地球在勝香鄰的攙扶下站起身來,他也對穆營長說:“年輕人哪有不犯錯誤的,讓他以後小心點也就是了,沙井下很不安全,絕非久留之所,我看咱們還是先離開這地方,然後再想辦法修理無線電。”說罷吩咐司馬灰和羅大舌頭二人在前探路,帶隊離開巖硝礦脈分布的危險區域。

此刻地面上流沙湧動不絕,探險隊為躲避酷烈異常的氣候,只能摸著沙坑邊緣的縫隙向深處走,想尋個安穩的所在稍作喘息,以便維修這部損壞的“光學無線電”,再請求屯墾農場派出駝隊前來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