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陶何儒

到了村口時,郝文明和林楓他們站在一輛北京吉普的旁邊,看見我們到了,他們幾個迎了過來。

郝文明先對著高亮說道:“高科長,東西都準備好了,用不用再檢查一下?”

高亮點點頭,說道:“看看也好,別到時候出了什麽紕漏。”

郝文明從車廂裏拿出來幾樣祭祀用的物品。當時是七五年,流通物資還很是匱乏。除了幾摞燒紙之外,就只有幾個蘋果和一瓶白酒算是上供用的。

不過在供品的旁邊還放著一個骨灰盒。不光是肖三達(我),就連蕭和尚都是一愣。不是說好去掃墓嗎?帶著骨灰匣是什麽路數?

“胖子,怎麽還有一個骨灰壇子?”蕭和尚向高亮問道。

“我把細節調整了一下,”高亮說道,“三個大老爺們一起掃墓,看著就不是那麽回事。我改了一下,我和三達去掃墓,你去埋葬這個骨灰壇子。”

蕭和尚看了高亮一眼,“憑什麽你們掃墓,我去當孝子?有孝子大家一起當。”

高亮沒理他,只是走到蕭和尚跟前,將骨灰盒打開,擺在蕭和尚的眼前。看見裏面的東西,蕭和尚的汗都出來了,“用不用玩得這麽大?”剛說了一句話,他好像是反應到了什麽,臉色漲得通紅,瞪著眼對高亮說道:“高胖子,你什麽意思?我說嘛,怎麽要我拿骨灰盒,你打算要我和那個陶什麽的同歸於盡?”

他們的位置不在肖三達的視線之內,我看不到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麽,能讓蕭和尚的反應這麽大。

高亮關上了骨灰盒,對著蕭和尚翻了翻眼皮,“就算要同歸於盡,指望得上你嗎?你就是負責拿著,看著不對,就往……三達的手上送。”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三達,這個就麻煩你了。”

我在肖三達的體內,還是分不清現在是不是在做夢。可能是因為這個身體不是我的,加上有上一次的經驗,我也沒有太害怕,只是我已經完全失去了支配這個身體的能力,只能借著肖三達的眼睛和耳朵,眼睜睜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肖三達似乎早就知道骨灰盒裏裝的是什麽東西,眼神根本沒有向骨灰盒那邊瞅。他也不理高亮,只對著蕭和尚說道:“和尚,你自己小心一點。在裏面要是有什麽不對頭的,什麽都別管,把骨灰盒扔過來,你就跑。”

“不至於吧?還真能用得上骨灰盒裏面的東西?”蕭和尚打了個哈哈,“那個姓陶的活到現在,怎麽算也有一百二十多歲了吧?我一直都沒弄明白,我們特別辦傾巢出動,就為了一個老棺材瓤子?太給他臉了吧?”

“老棺材瓤子?”高亮冷笑了一聲,他說道,“你知道,民國十五年那次的動靜多大嗎?當時的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為了抓他,搬出了江西龍虎山六十四代天師張慈恩。就這,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有一半人馬,交代在你說的那個老棺材瓤子手裏。本想把那個老棺材瓤子就地正法,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他跑了。”

高亮說完,蕭和尚還是有些不服氣,“鬼道教的人之前我也抓到過幾個,本事一般嘛,不像是你說的那麽厲害。就算他是教主,本事大上十倍,也不見得有你說的那麽玄乎。再說了,國軍的宗教事務處理委員裏都是些什麽主兒?什麽時候吃過虧?這個姓陶的有什麽地方能吸引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的大爺們不惜血本去對付他?”

我借著肖三達的目光看了看蕭和尚,他好像對這次的目標人物了解得不多。這一點和幾十年民調局處理事件的方式相比,完全沒有可比性。

“這個陶何儒不簡單,”高亮對於這類的事情,知道得不少,“當年楊、陶、趙三人建立鬼道教的時候,最難惹的是姓楊的,但是鬼道教的術法卻是陶何儒傳出來的。就連那個最難惹的楊姓教主也不敢說能把鬼道教的術法都練全了。而且傳說,陶何儒手裏面還藏著當年天理教的天理圖。就這一條,就夠陶何儒在奈何橋上走一回的。”

天理圖?高亮這三個字一出口,我就明顯地感覺到肖三達的身子劇烈地顫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他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天理圖?這三個字我沒有任何印象,在資料室裏沒有見過,也沒有人和我說過任何有關天理圖的事情。到底天理圖裏面有什麽東西,能讓肖三達這麽激動?

“天理圖。”蕭和尚喃喃地重復了一遍這三個字,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接著說道,“真的假的?不是說根本就沒有天理圖這回事嗎?”

“有沒有,去了就知道了。”肖三達說道。我在他的身體裏面,能感到自打聽到了天理圖這三個字,肖三達的內心開始蠢蠢欲動。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肖三達現在已經將注意力從陶何儒的身上轉移到了天理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