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去尋找,你就會發現,蘭登對自己說,和西恩娜擠進昏暗的洞窟,我們本是要尋一個出口……卻走進了一條死路。

洞窟中央有一座看不出形狀的噴泉,為他倆提供了絕妙的藏身之處。但當蘭登悄悄探頭向外觀望時,他意識到還是太晚了。

偵察機剛剛俯沖進高墻之間的死胡同,在洞口遽然停下,現在就懸滯在半空中,離地面僅僅十英尺處,對著洞窟,嗡嗡作響,就像一只狂怒的昆蟲……等待捕食它的獵物。

蘭登縮回噴泉後面,低聲將這個嚴峻的消息告訴西恩娜:"我想它發現了我們在裏面。"

偵察機的嗡嗡聲在狹小的洞穴裏震耳欲聾,噪音在石壁之間回蕩,更顯得刺耳。蘭登簡直無法相信他倆居然被一架微型直升機扣押了,但他心裏也明白要試圖甩掉它只會是徒勞。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呢?就在這裏幹等著?他原先的計劃是從那扇灰色小木門出去,本來挺合理的,只是他沒料到那扇門只能從裏面打開。

蘭登的眼睛慢慢適應了洞窟裏的黑暗,他觀察著周邊非同尋常的環境,想找找看有沒有其他出口。他沒看到一絲希望。洞窟的內壁雕有各種動物和人體,都不同程度地被石壁奇怪的滲出物吞噬。蘭登灰心沮喪,擡頭看著洞頂,一根根鐘乳石垂下來,顯得陰森恐怖。

在這裏死去也不錯。

布翁塔倫提洞窟--以其建築師貝爾納多·布翁塔倫提而命名--大概是整個佛羅倫薩最奇特的一個地方。這個相當於三室套房的洞窟套間,旨在為碧提宮的年輕客人們提供一處用於消遣的遊樂宮。洞內的設計糅合了自然主義的想象與泛濫的哥特風格。內部由貌似濕淋淋的凝結物與附在表面的火山浮石構成。這些浮石看上去要麽像是裹著那些雕像,要麽像是從雕像中滲出來的。在美第奇時代,還有水不斷順著洞窟內壁流下來,既可以為托斯卡納地區炎熱的夏天消暑降溫,又能夠營造真實山洞的氛圍。

蘭登和西恩娜躲在第一個,也是最大一個洞室裏的中央噴泉後面。周圍都是五彩斑斕的雕像,有牧羊人、農夫、樂師、各種動物,甚至還有米開朗基羅四尊奴隸雕像的復制品。所有這些仿佛都在竭力掙脫那濕漉漉的巖石洞壁,不想被其吞噬。在洞頂之上,清晨的陽光透過天花板上的一個圓窗射進來;那地方本來放置著一只巨大的玻璃球,裏面盛滿清水,還養了鮮紅的鯉魚,在陽光下遊來遊去。

蘭登想知道,那些文藝復興時期的參觀者們要是看到一架真正的、他們意大利自己人萊昂納多·達·芬奇曾天馬行空地設想過直升機(達·芬奇曾繪制過直升機設計圖,並第一次闡述了直升機原理,被視為直升機的鼻祖。)在洞口盤旋,會作何感想。

就在這時,偵察機尖銳的嘯叫聲停息了。它的聲音不是慢慢減弱、越來越遠;它就是……突然一下不響了。

蘭登不明就裏,從噴泉後探頭觀望,只見那架偵察機落在地上。此刻,它躺在礫石廣場上,發動機空轉著,不再那麽令人生畏,尤其是因為它前部那個螯刺狀的攝像頭並沒有對著他倆,而是偏向一邊,沖著灰色木門的方向。

蘭登懸著的心還沒來得及放下,形勢又急轉直下。在距離偵察機一百碼的地方,侏儒和烏龜雕像附近,三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大步走下台階,目標明確地直奔洞窟而來。

這幾名士兵都穿著眼熟的黑軍裝,肩上佩有綠色徽章。走在最前面的肌肉虬結的男子眼神冷漠,讓蘭登想起了幻覺中見到的瘟疫面具。

我是死亡。

但蘭登並沒有見到他們的面包車以及那名神秘的銀發女子。

我是生命。

轉眼間三人已經逼近,其中一名士兵在樓梯底部站定,轉過身,面朝外,顯然是要阻止其他人再下到這片區域。另兩名士兵繼續朝洞窟這邊走來。

蘭登和西恩娜立即再次行動起來--盡管可能只是垂死掙紮,被捉不可避免--他倆手腳並用,倒著爬進洞窟的第二個洞室,這裏更小、更幽深、光線也更暗。這兒正中的位置也立有一件藝術品--兩名擁抱在一起的戀人--蘭登和西恩娜此刻就躲在這尊雕像後面。

蘭登藏在陰影之中,小心翼翼地從雕像底座邊探出頭,觀察逼近的兩名士兵。他們走到偵察機跟前,其中一人停了下來,彎腰拾起機器,檢查它的攝像頭。

攝像頭剛才拍到我倆了嗎?蘭登心中忐忑,害怕知道答案。

第三名士兵,就是落在後面肌肉結實、眼神冷酷的那個,仍然用冷

冰冰的犀利目光掃視著蘭登這邊。他一步步逼近了洞窟入口。他要進來

啦!蘭登準備縮回雕像後面,告訴西恩娜一切都已結束,就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