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但丁故居坐落在聖瑪格麗特街,非常容易識別,因為建築物的正面石墻上有個大橫幅,懸掛在小巷半空中:但丁故居博物館。

西恩娜望著橫幅,有些不確定。"我們要去但丁故居?"

"不完全是,"蘭登說,"但丁故居在前面的街角,這更像是但丁……博物館。"蘭登出於對裏面藝術品收藏的好奇,曾經進去過一次,結果發現那些藝術品只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與但丁相關的藝術傑作的復制品。不過,看到它們集中在同一個屋檐下還是很有意思的事。

西恩娜突然充滿了希望。"你認為這裏面會展出《神曲》的某個古代版本?"

蘭登撲哧一笑。"不,但我知道他們有一個禮品店,裏面出售巨幅招貼畫,上面用微型字體印出了但丁《神曲》的全文。"

她驚愕地望著他。

"我知道,可這總比沒有強。惟一的問題是我的視力在下降,只能靠你去閱讀上面的小字了。"

看到他們走到門口,一位老人大聲說道,"è chiusa, è il giorno di riposo 。"

安息日?閉館?蘭登一時摸不著頭腦。他望著西恩娜。"今天不是……星期一嗎?"

她點點頭。"佛羅倫薩人更願意把星期一當做安息日。"

蘭登呻吟了一聲,突然想起了佛羅倫薩與眾不同的日歷安排。由於遊客收入主要依靠周末,許多佛羅倫薩商人選擇將基督教的"安息日"從星期天移到星期一,以防止安息日過多地影響他們的生意。

蘭登意識到,不巧的是,這大概也將另一個可能性排除在外了:

"平裝本交換中心"。那是蘭登最喜歡的佛羅倫薩書店之一,裏面肯定有《神曲》。

"還有別的辦法嗎?"西恩娜問。

蘭登想了許久,終於點了點頭。"附近有一個但丁迷們的聚集地。我相信在那裏我們能借到一本《神曲》。"

"那裏也有可能關門了,"西恩娜提醒他,"佛羅倫薩幾乎每個地方都將安息日移到了星期一。"

"那個地方絕對不會。"蘭登笑著回答。"那是教堂。"

在他們身後約五十碼處,患有皮疹、戴著金耳釘的男子一直躲在人群中,此刻他靠著墻,利用這個機會喘口氣。他的呼吸狀況並沒有好轉,而臉上的皮疹卻越來越明顯,尤其是眼睛上方敏感的皮膚。他摘下Plume Paris 眼鏡,用衣袖輕輕擦了擦眼窩,盡量不把皮膚弄破。他重新戴上眼鏡時,可以看到目標在繼續移動。他強迫自己跟了上去,盡量放輕呼吸。

在蘭登和西恩娜身後幾個街區,布呂德特工站在五百人大廳內,眼前的地上躺著一具屍體,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刺猬頭女人。他單腿跪地,拿走她的手槍,小心翼翼地取出彈夾後遞給一名手下。

身懷六甲的博物館主管瑪塔·阿爾瓦雷茲站在一旁。她剛剛向布呂德簡單地介紹了自昨晚以來的這段短暫時間裏發生的一系列與羅伯特·蘭登有關的驚人之事……包括一條布呂德仍在琢磨的信息。蘭登聲稱他得了遺忘症。

布呂德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頭的鈴聲響了三下,他的上司接了電話,聲音顯得非常遙遠、飄忽。

"什麽事,布呂德特工?請講。

"

布呂德說得很慢,以確保他說的每個詞對方都能聽懂。"我們仍然在尋找蘭登和那個姑娘,但現在又出現了新情況。"布呂德停頓了一下。

"如果這個情況屬實……一切就都改變了。"

教務長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踱來踱去,竭力克制著不再給自己倒一杯威士忌酒,同時強迫自己正視這場越來越嚴重的危機。在他的職業生涯中,他還從來沒有出賣過客戶,也從來沒有毀過約。他此刻當然也無意打破這一傳統。但與此同時,他懷疑自己有可能卷入到了一個復雜的行動中,其意圖與他當初的想象大相徑庭。

一年前,著名遺傳學家貝特朗·佐布裏斯特登上了"門達西烏姆號",請求給他安排一個安全的地方進行工作。教務長當時認為佐布裏斯特是在計劃開發某種秘密醫療程序,申請專利後將進一步增加佐布裏斯特的財富。"財團"以前也曾受雇於一些疑神疑鬼的科學家和工程師,他們喜歡在完全與世隔絕的情況下工作,以防自己的奇思妙想被人剽竊。

基於這一判斷,教務長接受了這位客戶。在得知世界衛生組織的人開始尋找佐布裏斯特時,他並沒有感到意外。甚至當世界衛生組織總幹事伊麗莎白·辛斯基博士親自出面查找佐布裏斯特的下落時,他也沒有多想。

"財團"所面臨的對手向來都很強大。

"財團"如約履行了與佐布裏斯特之間的合同,沒有問過任何問題,並且在這位科學家的整個合同有效期內挫敗了辛斯基尋找他的一切嘗試。

幾乎是整個合同有效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