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3/3頁)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正是威尼斯百姓對外國奢侈品的喜好給它帶來了厄運。老鼠隱藏在商船中,致命的鼠疫又躲在老鼠背上,就這樣從中國傳到了威尼斯。曾經造成中國人口減少三分之二的瘟疫來到歐洲,很快殺死了三分之一的人--不管你是年輕還是年邁,也不管你是富人還是窮人。

蘭登讀過對鼠疫爆發時威尼斯生活的描述。由於幾乎沒有幹燥的陸地可以掩埋死者,威尼斯的各條運河上漂浮著膨脹的屍體,有些地區堆積的屍體太多,工人們只好像木排工那樣將屍體鉤到大海裏。似乎無論人們怎麽祈禱都無法平息鼠疫的怒火。等市政官員們意識到疾病的起因是老鼠時,已經為時太晚。但是,威尼斯仍然頒布了一條法令:所有抵達的商船都必須在海上停泊整整四十天後才能獲準卸貨。時至今日,四十這個數字--在意大利語中是quaranta --仍然在冷酷地提醒著人們quarantine (檢驗)一詞的由來。

他們乘坐的水上計程車在運河上又急速轉了個彎,喜慶的紅色篷布頂著微風前進,將蘭登的注意力從對死亡的嚴峻思考中吸引到了左邊一棟優雅的三層建築上。

威尼斯賭場:無限情感。

蘭登從未完全弄明白這家賭場橫幅上的文字,但這座壯麗的文藝復興風格的宮殿自十六世紀起就一直是威尼斯景觀的一部分。它曾經是一座私人豪宅,如今卻是一家要求客人們西裝革履穿戴整齊的賭場,而且之所以聞名是因為作曲家理查德·瓦格納一八八三年完成歌劇《帕西法爾》後不久便在這裏因突發心臟病而去世。

過了賭場,運河的右邊出現了一座巴洛克風格的建築,它那具有鄉土氣息的正面墻壁上掛著一個更大的深藍色橫幅,宣告它是"佩薩羅宮:國際現代藝術美術館"。蘭登數年前曾進去觀看過古斯塔夫·克裏姆特的傑作《吻》--當然是在它從維也納借展期間。克裏姆特用令人目眩的金葉闡釋的一對緊緊擁抱的戀人,激起了蘭登對這位畫家作品的酷愛。時至今日,蘭登仍然感謝佩薩羅宮引發了他對現代藝術的畢生嗜好。

莫裏奇奧繼續駕駛著水上轎車,在寬闊的運河上加快了速度。

前方出現了著名的裏奧多橋,表明去往聖馬可廣場的行程已經過半。正當船接近那座橋並且要從橋下穿過時,蘭登擡起頭,看到一個孤獨的身影一動不動地站在橋的欄杆旁,帶著憂郁的面部表情低頭望著他們。

那張臉不僅熟悉……而且恐怖。

蘭登本能地退縮了一下。

那張臉很長,面色灰白,有著冷冰冰的死亡之眼和長長的鷹鉤鼻。船從這個不祥的身影下方穿了過去,蘭登突然意識到那只是某位遊客在展示自己剛買的東西--附近的裏奧多市場每天都會賣出的數百個瘟疫面具中的一個。

但是,那個面具今天顯得一點都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