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第一重 噬人白牙

陶子和秦關不會想到,初次與月光面對面相聚,會是因為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脅。

今天一早,月光分別撥通了他倆的電話。由於長久沒有聯系,兩人在聽到對方是月光後,都顯驚訝。剛想寒喧時,只聽月光在電話另一頭,冷冷說道:“快拿支筆,記下我的地址,馬上趕過來!”

當陶子聽到這句話時,她委婉地表示自己最近比較忙,一旦有空,會馬上到月光府上拜訪。不料她此言一出,即刻引來月光劈頭蓋臉一頓罵:“你活膩了嗎?要是不想死,今天,不,是現在!馬上就過來!”

與秦關的通話,大致也是以月光一場莫名的怒火收場。故他與陶子風塵仆仆地趕到月光家時,心裏多少有些疑惑。

進了月光家的門,入目皆是淩亂,一看就知道好幾天沒有收拾過。月光偎在沙發裏,身上裹了一條大毛毯,見客人來了,也不起身招呼,指指桌上倒好的兩杯水,示意他們自己喝,接著沉聲問:“你們有另三個人的聯系方式嗎?盡快找到人,讓他們也來我這裏一次。”

月光所說的另三個人,指的是宋梁吟、小菲和於天吉。他們六人均是“夜站”的創始人,都能寫一手令人看後大呼過癮的驚悚小說。但三年前,發生的一樁事直接導致網站解體。散夥之後,不少人便各奔西東,漸漸不再聯絡。

說話時,月光的大半張臉都隱在昏暗的光線下,她和以前相比,似乎清瘦了許多。過去與她見面,都是通過網絡視頻,初次看到本人,又是事隔三年,陶子和秦關幾乎都有些認不出她。

聽了月光帶著命令的語氣,陶子略感生氣,立刻放下手裏的茶杯。要知道,她是當記者的,這個唐突而奇怪的約會,已打亂了她一天的采訪記劃。但眼看面前的月光面帶病態,陶子還是輕聲道:“我只有宋梁吟的手機號碼,來你家前,我就試著打過,是關機狀態。”

月光把視線投向秦關處,眼神犀利,同時夾雜焦急。不知為何,竟讓秦關顫抖一下,他立即表示,自己有小菲的QQ號碼,盡管幾乎沒怎麽和她說過話。而小菲當初在夜站,就與於天吉是戀人關系,現在應該還保持著聯系。

一只帶傷的手,從毛毯底下伸出。陶子看了,大吃一驚,忙問:“月光,你的手怎麽回事?被寵物咬傷了嗎?”

沒有得到答復,月光只是取過沙發角上的一疊文稿,遞去說:“請你們看一下這篇小說。”

秦關湊過去,凝視陶子手裏的文稿。這是一部叫作《噬人白牙》的小說,標題兩個字設置的是WORD初號字體,大得近乎誇張。

“這是你寫的?”雖是疑問語氣,但秦關心裏卻很確定,這是月光很久以前寫的一部驚悚小說。對於她的作品,自己一直是了如指掌。

沙發上的人還是沒作回應,整張臉全陷入了陰暗中。陶子與秦關一時不知所措,只好照她所說,細看那沉封已久的文字……

“你有媽媽嗎?”

“你是只和你的媽媽一起生活嗎?”

“你的媽媽愛你嗎?你呢,愛你的媽媽嗎?”

……這愛,你敢來證明嗎……

“我是千秋千年,你好。”

這是最近我放在MSN上的標志語,千秋千年是新近一本靈異小說的女主人公,是一個人,也是兩個人。我看了那本書後,就把以前的標志語換成了現在的這個。

理由,無非是想讓自己在網絡上神秘一些。

我在一所大學的數學系裏當講師,工作的時候總是穿著刻板的服裝,立在寬大的階梯教室中,上下拉動著六塊沉重的小黑板,用粉筆寫下這個自然世界裏我們根本看不到的一串串的數學符號。

那天,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我因為在網上泡得太晚,所以起來得有些遲了。

急匆匆地走在街上,天空中的大太陽慘白慘白的。終於擠上公車,我長舒一口氣,這時頭卻開始感到一種針刺一般的痛。我用力按揉著頭部的太陽穴,以緩解那一跳一跳痛苦的陣痛。

“你這神經病!”一個尖銳的女孩聲音突然在公車的前面響起,公車上的嘈雜的講話聲音立刻靜了下來。

“我要下車。”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這才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到坐在第二排座位上的一個女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徑直跑到前面的車門,“我要下車!”她帶著哭腔地繼續說。公車緩緩地停下了,她逃難一樣下了車。

人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女孩的鄰座,坐在那個座位上的女孩有著一肩很長的黑發,穿著白色的T恤,發的黑刺眼的融入T恤的白色。

我認得這個女孩,她叫章小雅,是我教課的普數班的學生。她局促地縮著雙肩,有些倉皇地向四處張望,然後她一下子看到了我,雙眼定了一下,突然升上了一種哀傷,旋即,她扭回頭,把頭縮在雙肩裏。